出院手續交給助理辦,邢先生帶幾個孩子先回家。
刑澈一家三口目前居住在邢家老宅,據說房子已經傳承兩三百年,雖經曆過好幾次翻修,從外表看仍舊古色古香。
邢先生開口:“小澈,我讓人把你的房間搬到了東院,要是之後不喜歡再換。”
刑澈搖搖頭:“不用,我很喜歡那裡。”
看出刑澈的排斥,把人送到院門口,邢先生就找借口離開了。
院子被隔成幾部分,刑澈房間是正廳右邊那間卧室。
時希和謝知很快發現不對勁,無論正廳還是刑澈的卧室,裡面都挂了很多照片。
刑澈那個早逝的哥哥,邢錦澄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很好看,雖面帶病容,但每張照片裡的他都在笑,一看就知道脾氣性格很好,令人很難生出惡感。
難怪……
難怪到現在為止,依然有很多人懷念他。
可這不是有些人對刑澈作惡的借口,如果邢錦澄在世,一定不會願意看見刑澈被人欺負。
“這個人是我哥哥。”刑澈解釋。
謝知跟時希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
邢錦澄跟他倆年歲差不多,謝知從前和他還被分到過一個班裡。
但邢錦澄身體非常不好,自小體弱多病,十歲往後就再去過學校,都是邢家給他找的私人家教。
謝知後來沒怎麼見過他,再聽見邢錦澄的消息就是他因病過世。
謝知抿了下唇,狀若不在意道:“房間裡放了這麼多照片啊。”
刑澈視線也停在照片上,笑着說:“哥哥以前住這裡,有他的照片很正常。”
我以前都看不到呢,刑澈在心裡補充。
謝知也笑笑:“說的沒錯。”
實際上,他正跟時希在用眼神交流,說這再怎麼看都不正常好嗎?
邢錦澄自己的房間就算了,可刑澈的卧室裡也擺滿照片,無論怎麼想都很奇怪啊!
刑澈看出時希跟謝知的不解,他能接受,也沒想過解釋,邢錦澄隻是他的哥哥。
關于這些照片,其實前幾日邢夫人跟刑澈提起過,他說不用撤下,他喜歡家裡擺很多哥哥的照片。
邢家夫妻倆能看出來,刑澈非常在意邢錦澄,隻要提到邢錦澄就會變得聽話乖巧。
刑澈又想起和邢錦澄的初次見面。
邢家人不知道,邢錦澄是家裡最早知道刑澈存在的人。
六年前的一天,刑澈正在樓下早餐店給人幫忙。
不遠處,有個瘦削病弱的少年從一輛黑色轎車下來。
刑澈很快收回視線,他從小被放養長大,根本認不清車子品牌。
他聽見店裡的客人感歎,說世道不公,人家一個車輪比他們一套房都值錢。
被議論的少年走到刑澈身邊:“你好,能幫我帶個路嗎?”
早餐店工作已經結束,刑澈點頭,咬牙報了個數字:“兩百塊。”
“沒問題。”等走到無人處,少年才問,“你是刑澈嗎?”
刑澈面露防備:“你是誰!”
少年聲音溫柔:“别害怕,我叫邢錦澄,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刑澈很小就知道他有個富豪父親,母親說那個人是渣男,刑澈半點不信,肯定是他媽想借子上位沒成功。
他不明白邢錦澄為什麼來找他,按理來說,不應該對私生子喊打喊殺嗎?
那天之後,邢錦澄又來看過他幾次,知道他年紀小守不住東西,隻會給他送些吃喝和不值錢的小物件。
刑澈起初以為邢錦澄是想坑他,後來漸漸發現,他真是個濫好人。
邢錦澄總說,他很快會接刑澈回家。
可惜,刑澈最後沒能等到哥哥來接他。
他被母親綁着丢在邢家門口那天,刑澈聞見空氣中紙錢燃燒留下的味道。
那個說要接他回家的哥哥,死了。
刑澈被電話鈴聲叫回神。
過會,他回來後說:“小時哥、知知哥,我們去吃晚飯吧,今天可以點菜,不是你倆讨厭的病号餐。”
謝知卡住刑澈脖子:“看來傷确實好了,還敢打趣你哥!”
“這兩者沒有聯系。”性格很嚴謹的刑澈說。
幾人打打鬧鬧往外走。
看樣子邢家兩位主人提前交代過,一路看見刑澈的人都恭恭敬敬喊一句二少爺。
往常刑澈也不是沒聽過這個稱呼,但緊跟着就是到暗處後的一頓打。
他眼神冰冷,倒也沒說什麼。
這些人膽小怕事不足為懼,刑澈冷笑,就他們這種人,居然也配打着懷念他哥哥的名号。
還未走到主院,時希忽然聞見一陣熟悉的味道,脫口而出:“孟允哥!”
謝知笑道:“小希你怎麼了,哪有蕭哥的人影!”
“你信我,絕對是他!”時希确定。
幾人才走到轉角處,迎面碰上邢先生和蕭孟允。
謝知不禁感慨,這是什麼心有靈犀啊,又被他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