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稱殿下什麼?仲衍還是星河?”宋清夢笑了,一雙柔情眼不自覺的勾了褚星河的魂,後者吞咽了下,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自在。
然而,那不自在仿佛隻是一瞬間的錯覺,轉眼便見褚星河笑的欣喜:“叫星河就好,你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安國公見這二人都是孩子脾性,九殿下把自家較真的嫡外孫繞的團團轉,說道:“今日殿下來,有事要同清夢商量吧。”
褚星河這才想起似的說道:“卻有一事,正是與臧北有關。”
原來這臧北入京當真有所指向,宋清夢被停職沒多久,不知出了什麼事兒,四皇子竟有斷斷續續七八日告病不上朝,陛下對太子的防心加重,反倒對這左右逢源的褚星河愈發信任,想來人心如天平,向來都是一邊多,一邊就會少的。
“那日之後不久,父皇便收到邊疆帶來臧北的捷迅,說臧北的皇子旺姆正在帶人來大楚求親南康公主,以此交換可以和他們的這代聖女一起作為質子。”褚星河輕笑了一聲,“這種表面上示好,暗地裡勾結的招數,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殿下的意思是?”安國公聽了這話,本在沐浴陽光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含着一層笑意。
“這朝中,有奸臣啊。”
褚星河聽了,哈哈大笑道:“安國公此言,我謹記于心,也希望清夢記住,除此庭院内幾人,朝中皆不可信。”
宋清夢挑眉:“那我怎知星河你便可信呢?”
“我之心,誠也。不論何時何地何景,佁然不動,長久恭候,待你批奏。”褚星河拽得一句文绉绉的詞兒,宋清夢将他送到門口,竟不自覺的垂眸笑了。
少年的心意太過于明目張膽,叫這亂世中的另一個人,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世間有如此真情實意,也叫這人啊,不能無中生有的挑出些什麼毛病來。
不曾想翌日,宋清夢在意外受人邀請前往赴宴路過皇宮的路上,竟聽到另一樁事。
世人皆知皇九殿下有一愛寵,乃是打小跟到大的狐狸犬,卻在清早的鳳陽宮門前,變成了一具屍體。
褚星河滿臉的笑意盡數散盡,手中的玉骨扇子因力氣過大,與竹節脫節,西南上好的竹子紮了他滿手,宋清夢趕到時,聽聞的血肉模糊已經變成幾圈圍在手心的繃帶了。
他從未見過那般神色的褚星河,在記憶裡,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嚴肅的事情也隻不過一瞬間,這次是第一次,讓他知道,褚星河是傳言那個心狠手辣的人。
“小舅舅,你怎麼來了?”見到他,那立在門口久久沒動的人,強擠了幾絲輕浮的笑意,悄無聲息的将手背到身後,另一隻則不太熟練的假裝掏出扇子,裝模作樣了幾番風度,想是沒感覺到風,低頭發現手中落空,剛要收回手,卻被宋清夢輕輕按住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宋清夢這時未着官服,按理來說鳳陽宮的下人不該放他進來,但好像人人對他皆熟悉,一見這張臉,便二話不說把他帶到了褚星河身邊。
宋清夢不說,但看的真切,自知褚星河對自己,是真的未有一絲防備。
“沒,隻是忽然感謝這流言傳的如此之快,剛剛還想着要是小舅舅在這裡就好了,我能強顔歡笑一些,沒想到似乎真是幻覺了,一睜眼,你出現在這裡。”
宋清夢見他雖對着自己說話,餘光還是盯着地上那雪白毛色上盡是凝血的狗的屍體,一時間,心有些軟,又或是感動,鬼使神差的竟踮起腳尖,摟住了褚星河的脖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不是幻覺。”
懷中的人猛地一滞,被按住的手猛地一縮,向後退了一步,掙開宋清夢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