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起,西沙三十六部正式更名為烏族軍,反叛将軍府及大楚,如有投靠大楚的部落,一概屠殺全族處理。”
血印從烏孫部的長老一直遞到汆部,宣戰書上赫然都是當年被收複的各大部落将軍的名字,如此鬥志昂揚的一幕竟然是反叛的前夕,而這些人就在一年前,還忠心耿耿的追随着郁元帥,倡導着和平和萬歲。
郁孤收到宣戰書的時候,常瑤也剛剛抵達西沙戰區,率軍十萬前來支援,可謂是盡足了份子。
徐麟站在她的左側,常瑤站在她的右側,一個少年将軍,兩個開國元帥,縱然其中一人正背着罪狀,一人又違背聖旨孤注一擲,然而他們絲毫不為一紙軍狀所恐吓,腰闆挺的比誰都直。
“烏族軍?叫幹媽看看,這什麼東西?我上戰場的時候,這些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刨土坑呢,自以為是個些什麼?”常瑤将那紙扔在桌案上,徐麟瞥了一眼,嗤笑一聲。
“雖然我和常将軍不對付,不過這次我不得不贊歎她一句,說得好啊,什麼東西?就是這天下的皇帝老兒我也不放在眼裡!還叫這幫混蛋做上主了?”徐麟的嘴向來沒個把門的,此言不假,他确實從來不把陛下放在眼裡,但是話不能這麼說。
郁孤連忙阻攔道:“徐叔,您還是注意點兒,這身上可還背着一道罪狀,若再被人傳出去,我再去趟京城都保不住您。”
“無妨,”徐麟無所謂道:“不就是掉個腦袋的事兒嗎?也總比叫人淩辱一番強,如若我掉了腦袋,我家那犬子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原來前不久,褚星河派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傳給了徐麟,徐麟一聽,人還在軍營,當成魂便飛到牢獄中抽了兒子幾個大嘴巴子,一手拍在桌案上揚聲道:“虎毒不食子!我好心好意傳他武功,反倒這麼怨恨我,待大捷回去,我定将他手刃以殉師兄屍骨!”
常瑤坐在旁邊,斟了一口酒道:“你現在可想起你寶貝兒子了?若換做幾年前,恐怕你都想不起來自家有這麼一号人吧。”
她說完,見徐麟的怒色悄無聲息的下去了,便知道他将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甚至學會了反省,不由得感歎道:“你早對孩子上上心不就好了?早些年提醒你,總是說我唠叨多管閑事,現在真出了事兒是不是還要你自己負責?”
徐麟被她罵了一通,第一次沒有反駁,郁孤看在眼裡,在心裡歎了口氣。
雖然不算是多好的朋友,但是在宮裡那幾年,他們四個确實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隻是那時候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想不出來,姑且便随他去了。
好像在某一刻,也許是踏着大雁向北的那一刻,也許是她和徐知章回了家,而羅泗臻和常罄恩留在大楚皇城的那一刻,便注定分道揚镳了。
“既然他們宣戰,我們便應下來,我還不信這三大将打不過區區無名小卒!”如今她扛起了先父的畢生心血,帶領骠騎營,一騎戰樓蘭。
郁孤終于明白,沒有什麼是非對錯,也得不到任何的說法和承諾,這就是命,是她多年前選擇結下的果。
大将軍策馬揚鞭,一劍便定了天。
“你是說你們隻挪用了一部分用來赈災?”褚星河半信半疑道,嚴冊這個人他是了解的,油嘴滑舌虛僞的一批,能這麼輕易就告訴自己,本來就是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刀抵在脖子上,見血封喉,嚴冊連忙點點頭,周圍的繁華盡數被繳清,他小心翼翼道:“其實四殿下早就得到消息,常将軍遞到羅刹國的信已經被接收了,羅刹派人拿出了一些物資支援西沙,所以郁将軍才遲遲沒有倒下。”
褚星河“哦”了一聲,滿意的點點頭,卻不想,一盞白玉茶杯竟在他手中碎落了一地。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這般臂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尋常不會武功的人能達到的,褚星河一直都是扮豬吃老虎!
“殿殿殿...殿下!殿下饒命啊!我我我...我真的就是一屆草民,你看你給給給...給太子殿下出了那樁難題,那總得有人做點犧牲吧,西沙這不也堅持...堅持下來了嗎?我...我以為...”他結結巴巴道。
“你以為什麼?!所以你們就覺得西沙要不要那些糧食無所謂!所以你們就做了假賬,吞了一半的糧食,自己活的有聲有色不說,還能對得起百姓!你們是把他們當做愚民,還是把本王當做傻子?!把陛下當做傻子?!”
沒等褚星河說什麼,宋清夢手持的刀便在嚴冊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他瞪着那人,手都在顫抖。
這是褚星河第一次見他在别人面前自稱“本王”,也是第一次見到宋清夢如此失控的氣憤。
“這......”許是聽見聲音有些耳熟,嚴冊望着宋清夢的眼神竟平添了些害怕。
“這位是?”
宋清夢一手把面紗扯掉,眼神發狠的瞪着嚴冊,介紹道:“安國公府宋清夢,怎麼了嗎?!”
褚星河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倒是被宋清夢一嗓子喊醒了,看他的手青筋暴起,刀抵的太深,這條人命終究還是不能出的,于是伸手輕輕的搭在宋清夢的手上,輕聲的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