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若是好好想想,你兒子可是在保你,不要到時候有了聰明兒子,卻被愚蠢的爹給耽誤了。”
她這話說的利落,沈容喉嚨上下滾動,想好要說的話順着咽了下去。
皇後娘娘是什麼人?打小便陪着先皇打江山的青梅竹馬,過去的軍營裡,有她發話,便是郁騁也要讓三步,其手段之高明有多甚?
當年四殿下的母妃,就是她提議納給先皇的,心胸寬廣,又不乏心思,還是太祖極其信任的人,這樣的女人,成為皇後,是衆望所歸。
後宮裡面,皇後乃是謀士,賢妃是四妃之手,但向來對争寵和權勢不在意,薛貴妃是真愛,卻也看得開,麗妃乃是名門望族出身,美人孤傲,對皇上也不感興趣。
于是就這般,四人關系倒也不争不搶的,各有所圖,各位自己。
“臣不敢,既然殿下和皇後娘娘都覺得小子提議尚可,便...便...”沈容話鋒一轉,像是砧闆上最後掙紮的魚,道:“便還是希望由陛下定奪,才是最好。”
常罄恩本以為是闆上釘釘的事兒了,不料自己父親這垂死掙紮,傷害頗高,叫幾位的臉色一時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褚仲穆。
消息封鎖的很嚴,陛下去世的時候,又隻有安國公在,就算薛銘辰有密探,知情人也不過那麼幾個。
既然眼下皇上隻是病了,太子哪有權利賜婚?
而且郁家那邊,郁騁已經不在,唯有郁孤的母親羅玖玫一人,若是入贅,也要羅玖玫提親才是,常罄恩和沈容的話,算不得數。
隻見褚星河輕歎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輕飄飄打斷道:“此事就不勞煩沈大人費心了,前不久羅姨已經将提親的信寄給孤,孤本不打算當朝念出兒女情長之事,可既然如今此事已與大楚相關,便念出來,以作證郁家同常家結親一事。”
“郁家郁孤,望求常家少年常罄恩為夫,以兩姓聯姻,穩大楚江山,為國之平安締結良緣,訂成佳偶。望赤繩早系,白手永偕,花好月圓,欣燕爾之。将泳海枯石爛,指鴛侶而先盟,謹訂此約。”
褚星河念道,将信紙翻過來。
“念及元帥離世未有三年,但其心心念念望女有所歸,故而希望常家應允,也好圓元帥生前遺言。
将軍府,羅氏玖玫代筆。”
那張紙被疊了好幾層,隐約可以看見被浸濕的地方,似乎寫的人一邊淚流滿面,一邊希望能盡快得到答複。
常罄恩萬萬沒想到有這封信的事,盯着褚星河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容本以為這事兒找個借口說不定就能泡湯,千算萬算沒算到女方家裡提親,說是早有預謀都不為過。
褚仲穆應當也是想到了,問道:“既然是下聘,不應當寄給常元帥,元帥乃是當家人,如若不告知她,怎能...”
他說一半忽然想起,常瑤不就在郁家嗎?
那這封信,難道不正是常家和郁家兩家的意思嗎?
他拿不準,向後看去,想得到母後的意思,卻隻見後者打了個哈欠,帶着身邊的小宮娥離開了。
沒人為他撐腰,他想了想,道:“此事便依常卿所願,雖然孤不足以代父皇之意,但既然是兩家都同意的,孤今日便充當見證人,就按照婚書所定,禮部來安排吧。”
常罄恩聽了,連忙叩首,應道:“臣定安排妥當。”
他退下了,沈容也不追究了,一功一過似是相抵,其實他的嫌疑依舊沒有逃過有心人的眼睛。
常罄恩說完了,都徹也說完了,羅泗臻向前一步想到,應該輪到自己了吧。
然而剛一開口,“報”字還未說出來,隻聽金銮殿門外一陣喧嚣,似乎是什麼人硬要闖進來一般。
“報——”一位侍郎跑到羅泗臻面前,掀袍而跪。
“大王子要闖進來!”
衆人回頭,隻見一位身形高大壯碩,頭頂還别着一根鷹羽的青年揉着手腕走進來,打了個哈哈道:“這早朝如此盛大,怎得不叫我一聲,從前在臧北,我就最愛湊熱鬧了。”
他說完,看向羅泗臻打量了一會兒,一隻手放在後腦勺撓了撓,似乎是在想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想了一會兒,啧啧了兩聲,向前一步,将羅泗臻擠到了身後道。
“中原的少年郎都缺點野性,這個還算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