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自然想捂住嘴,不叫外國知道,畢竟這事如果鬧得人盡皆知,恐怕其他野心勃勃如倭寇的地方就要趁機攻了上來。
其實封鎖消息,不僅僅是皇上的意思,更是陶文和安國公這些重臣的默許。
這不,一有人洩露了郁騁離世之事,西沙便失守,臧北也趁機攪了進來。
常瑤本有些猶豫,直到郁孤和徐麟受重傷,她才意識到,在朝廷不在乎西沙死活的時候,他們這些為國家守江山的人,有多需要權利。
這是郁騁沒有告訴她,也沒有告訴郁孤的。
換句話來說,如果郁騁還在,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局面,所以一定是有心人從中作梗,想要大楚不太平,才發動的這場戰亂。
天下一亂,這人便能一步一步的達成自己的目的。
鳳藻宮乃是太祖所賜,年年的杏花在這兒開的最早,皇後娘娘愛花,陛下又多情,便将各種品種的花都移到了後花園裡,叫春有粉杏、夏有荷塘、秋有金菊、冬有白梅。
年年開的時候争奇鬥豔,她就喜歡靜靜地坐在窗邊,欣賞滿園各色各樣的花。
這花開得好,卻遠不如小時候在沙場中看到的花驚豔。
“你可知當年我随你父皇一同征戰,滿山的野草和荒地,時不時還有能叫人失足陷進去的泥地,濕的很,可是這些地方都能長出那些小野花。”
“一朵花就如我的一根手指般長,嫩極了,偏偏生命力還頑強,被陛下摘下來送與我,沒水沒土的,靠陽光還能活個三四天。”
她說罷,托着腮的手放下,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後者收回思緒,點頭道:“确實頑強,有母後的風采。”
皇後娘娘卻隻是笑笑,不理睬他的話:“聽聞我前腳剛走,後腳你便險些暈倒在殿中?”
太子聽了,面色一沉,手忙腳亂道:“并非如此母後,隻是那人太過于可怕,居然硬闖金銮殿,孤這才...這才失了風度。”
“風度?”皇後娘娘掐起放在桌上的一朵小野花,輕柔道:“你猜,在我心裡,你是什麼花?”
太子愣了下,猶豫道:“孤...自然由母後定奪。”
皇後娘娘聞聲擡起眼皮,終于正眼看了眼自己的親生兒子,道:“如果你的事情都由我來辦的話,這個皇位不如我來坐,要你有什麼用?”
“你也說了,是小九步步緊逼,老四也來分一杯羹,那為什麼小九一個晚你好幾年出生,還被禁锢在一隅偏院之地的一個不受陛下待見的皇子,就能在同樣的場景下,敢對你步步緊逼呢?”
“是因為他生的好看嗎?還是說是因為他的背後有安國公撐腰?”
聽了這話,太子擡起頭,瞪大眼睛支支吾吾道:“并...并非...”
然而皇後娘娘隻是一笑,将那野花放下,輕笑道:“可是你想說的并不是這個詞,你想說的是‘自然如此’‘不然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怎麼能平步青雲呢?’”
“難道你真當仲衍他不受寵嗎?禁足十年,他母妃卻同陛下依舊親密,出來便做了科舉的都督,那宋家小公子是什麼人?我曾叫你去結識他不是?可你呢?險些将宋家逼上絕境,人家憑什麼信任你?”
“那是四哥的主意!”可算是輪到一句他能插得上嘴的,褚仲穆連忙道。
皇後娘娘聞聲,不由得歎了口氣,不知怎的,褚仲穆竟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爛泥扶不上牆的”惋惜。
“小四心狠手辣,出身便不受待見,所以面上裝的純良,你同他合謀,隻會被他反手利用,還自以為自己仍舊高高在上。”她說道,“接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聽他的話,最後淪落個不三不四的下場。”
褚仲穆還要說什麼,皇後娘娘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什麼心思,自己也懶得聽。
隻見女人不失優雅的沖身旁的嬷嬷招了招手,道:“罷了,送太子殿下回東宮吧,本宮今日乏了。”
褚仲穆了解自己母後,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于是點頭示意不必送,便轉身離開了。
皇後娘娘盯着被自己随手放下的那朵花看了會兒,好笑似的将它随手摘在了一個青花瓷花盆裡,沒過兩日,那花便枯萎了。
當她注意到的時候,也不意外。
畢竟那是種牡丹的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