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本不想理他,聽了這話愣了下,偏頭問道:“殿下此言何意?”
“你是個才子,有才的人自然不能埋沒了。”褚仲弦依舊賣着關子道:“實不相瞞,早些年回京的時候,看出來父親更喜歡我那對兄弟,所以也喜歡下意識模仿他們的舉動,可是後來漸漸發現......可能父親喜歡的并不是那樣的人呢?”
秦沂被看出心思,臉上的神色有些尴尬,但聽了他的話,蓦地又有些好奇。
“出身,學識,能力,金錢,相貌.....你若要比,同誰都比不出個高低來,若要模仿這個人,隻能成為他,可是誰能成為誰呢?”褚仲弦看着他,勾起嘴角道:“可能父親也不希望我們去成為誰,那就用自己的野心,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好了。”
“你既有學識有能力,便不會真的英雄無用武之地,既然本就無路可退,何不賭一把,同我并謀一次?”
秦沂算是聽出來他想怎麼樣了,不過,同在臧北邊疆的南山寺當一輩子和尚相比,褚仲弦願意拉他一把,确實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條路了。
可是他不想承認,他畢竟不是個軟骨頭,也有自己追求的忠君報國。
不是嗎?
褚仲弦笑吟吟地看着他,半晌卻都沒得到回答,這會兒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道:“好吧,我本以為你會立刻答應我呢,既然看不上我這前朝王孫,我便放你順其自然悲春哀秋吧。”
說完,他便起身對蕭鬼道:“走吧,把他放在這兒,一會兒朝廷的隊伍就跟上了。”
一聽“朝廷”這兩個字兒,秦沂立刻吓得站了起來,險些将頭撞在籠子上,伸手抓住褚仲弦的衣服。
“殿...殿下!”
褚仲弦聞聲笑了,轉頭蹲下身子,溫和的拍了拍他的頭道:“你能想好就好,畢竟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一樣的人,也一定會是一路人的。”
秦沂對這番話不作回答,撇開視線,又轉了回來,喉結滾動了下道:“殿下...我需要做什麼嗎?”
褚仲弦思忖片刻道:“也沒什麼大事,過兩天我會把你放在一處密林中,可能要麻煩你受點罪,如果運氣好,臧北的人會把你帶走,那時候你就充當他們軍中的細作,入朝為我傳遞軍情便好。”
“那...那如果他們沒來呢?”秦沂擔憂道,他倒也沒傻到把自己的命都交給褚仲弦濫用。
“這你不用擔心,”褚仲弦悄聲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畢竟你能為我做的事情還多着呢。”
他這話說的倒沒錯,隻見那叫蕭鬼的暗衛突然向身後走去,伸手抓過來一條鐵鍊子,放進褚仲弦的手裡,又默不作聲的離開。
秦沂正奇怪那鍊子是做什麼用的,隻見褚仲弦稍稍一用力,便拽出來幾個手被铐在一串,又被塞住嘴的布衣百姓來。
再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他的家人嗎!
“娘,娘子!”
他向前撲去,卻被褚仲弦拽着鍊子将他與親人生生分開。
秦沂怒目而視,看向褚仲弦道:“你什麼意思?!”
褚仲弦狐狸尾巴露出來,抱着手臂道:“什麼什麼意思?這下看到了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他們也會。”
他笑了笑,将鍊子又丢給蕭鬼。
後者接了過來走向秦沂,手起刀落,那手刀當當砍在了秦沂脖頸上,和他在京城打的地方一模一樣。
幾個女人嚎啕大哭,褚仲弦聞聲蹙起眉頭走過去,一字一頓道:“不要再吵,是你們哭喊着求我帶你們來見自己的兒子、丈夫的,再多嘴,全都死在這兒。”
蕭鬼聽了,回頭看了這行人一眼,說不上眼中是什麼情緒。
或許也來不及回饋什麼情緒,他彎下身子跪在道上,任由褚仲弦踩着自己的背登上馬車。
離京已有半月,一人一馬的話,充其量七八日也便到了。
可那是皇親國戚,是金枝玉葉,一根頭發絲都要金貴得很。
身旁的河中散發着陣陣屍臭味兒,和當年的甯河如出一轍。
身後哪有什麼朝廷的追兵?
貶谪到這種地方的人,誰還管他活着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