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瑤被押送回京之後,就知道褚仲弦并非想對自己動手,相反,是利用她來将别人拖下水。
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後被拉下水的,居然是安國公和賢妃一家。
怪就怪了,按理來說,先帝給安國公留下的聖旨,是任何人都不能泯滅的,但是好巧不巧,唯一的太子還丢了,七殿下癡傻,九殿下在戰場,一時間朝中無人,除了褚仲弦,找不到一個合适的人選。
于是就這樣,褚仲弦坐上了儲君的位子,但又沒有人能制裁他,所以一時間也算風光無量,唯一在他頭上的,就隻有太後和安國公了。
原本安國公的地位無人能敵,不想半路被褚仲弦抓到了常瑤作為把柄。
那常瑤是什麼人?正兒八經的四大元帥之一,雖因女子位列第四,但其手中的兵權更是威震一方,原本安穩的在北域坐鎮,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人有情,有情總會意氣用事,于是常瑤殺去了西沙,連同聖旨在北域被毀在了羅刹國的馬蹄下。
要知道,大楚也不過建國幾十年,一些老輩的官員甚至是大周留下來的,常瑤平日裡就喜歡和羅刹國的人打交道,他們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如今,直接讓人家的軍隊打到大楚國内,還是幫忙平息内亂,豈不是在告訴羅刹國,大楚的國力不強,叫人笑話嗎?
一旦問題上升到這個層面,可就嚴肅了起來。
先是違背聖旨,後是拉攏敵國,更有甚者,在徐麟還是戴罪之身的時候,違背指令将他的屍體葬在了西沙,甚至與郁騁葬在了同一處。
這幢幢罪狀累加起來,想要她全家入獄,都不為過。
再加上,沈容雖為贅婿,但其意圖謀害皇上,禍亂朝政,實為奸臣,如果不是常家有免死金牌,隻怕常瑤和常罄恩二人,如今連同沈容都該被斬了。
而且......
三十六國一戰,郁孤和常瑤的不滿,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了,大楚的民風再開放,歸根到底也沒有女人當家做主的說法,一個兩個就算了,但她們若是占了半個大楚......
男人們,不見得有多滿意,戰亂也是遲早的事情。
看啊,人就是這般膚淺,有的人的權利隻是出生就擁有的,而其他人或許隻因為一個性别,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你甚至不能去評價對與錯,因為大多數人這四個字,本身就成為了他們口中唯一的真理。
可餘家不一樣,安國公是陪先帝打下江山的人,也是決定把常瑤招兵的人,更是在先帝質疑的時候,一手将常瑤推舉成為将軍的人。
他會用人,善于看人,對将才更是滿心的憐惜。
在這一點上,宋清夢同他這太公,真是一模一樣。
褚仲弦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開始試探安國公和常瑤的立場,奇怪他自始至終相信,隻要抓住了一個人的把柄和那顆微不足道的憐愛之心,這人就能為自己所用。
可是卻沒想到,安國公一個近耳順的老頭子,骨子這麼硬,竟然想當衆把常瑤保下來。
不過這并非不是他計劃的一部分,既然這二人都不想為自己所用,那便一舉将這兩人都除掉。
再加上很早之前就埋下的種子已經發芽,箭矢一事又在朝堂上翻了出來,至于是誰主動提起的,就不得不說回秦沂了。
秦沂複職一事,自然也是褚仲弦一人操縱的,當年荒郊野嶺許下的承諾,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圓了回來,于是本來應該是罪人,被流放到西沙邊境的秦沂,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提為了南山寺大法師。
這簡直就是對南山寺,對神明的亵渎。
也許是因為這件事,滿山的白梅竟在一夜之間枯萎,空觀方丈在南山站了一整夜,最終歎然離去。
有人說他是羽化成仙了,有人說他是同白梅一并葬入了大楚的國土,也有人說...他隻是對這個朝代失望了。
或者...他在等着别的什麼。
總之,褚仲弦将中央的官員們盡數找借口換了下來,連同都徹,因未查明宋晨一事,而被剝了官職,許了一樁庭院叫他反思。
安國公和常瑤因此被打入大理寺的地牢,同沈容住上了鄰居,而賢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宮。
至于孟松,因為他在除掉太子黨一事上有大功,又或者隻是因為好運,竟然安然無恙的退了下來。
可以說就連他自己都為之詫異,甚至回家對着家裡的财神爺上了好幾柱香來保平安。
褚仲弦把褚星河最重要的勢力拔掉之後,要處理的就隻有後宮的太後了。
這個女人不像郁孤和常瑤那樣耿直,也不像賢妃一樣不問世事,她有心機有手段,在皇上玩的最花的幾年,也能讓自己的地位絲毫不動,任多少人算計,都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