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八州,每一把天級靈器的出場,都意味着有一場腥風血雨。
宿眉卿踩在神像上,手中的雉羽弓已經響了第三聲。
每一聲落便是數以萬計的箭雨從天而降,每一支箭都帶着無法抵擋的威力。
“不能讓他再射下去了。”眼見林家損失慘重,長老們也後繼乏力。執法長老當機立斷,也顧不得神像是否會損壞,直接五指一屈,朝着那拉弓的少年抓去。
可惜他連衣角都沒碰到,便被時刻注意這邊的莫成舟逮了個正着。
男人嗤笑一聲:“欺負一個小娃娃算什麼本事,老夫來和你過倆招。”
宿眉卿見此輕輕挑眉,他将閃着光的箭矢對準遠處的林先,腦海中飛快閃過幾個念頭。
林先說過的話似乎還未散盡,少年蓦地回想起了那塊碎成渣的玉佩。
他眸子一眯,搭在弓弦上的手指間冒出了幾顆微不足道的光點。
“萬箭……”少年微啟唇,“齊發。”
第四波箭雨應聲飛出,衆人已經有了抵擋的經驗,可當箭矢落在面前時,所有人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轟——
無堅不摧的塔樓陣法猛然炸開,緊随其後的便是一聲聲武器斷裂的聲音。
整個林家在這場箭雨之下,幾乎付之一炬。
随着支撐扶河城綠洲的陣法受損,四周的沙礫與燥熱,很快就将這片四季如春的地方吞沒。
林家人已經分不出多餘的注意力關注環境的變化了,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本命武器淪為廢鐵,久久回不過神。
莫鴻雲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寶貝大刀,然後趁他病要他命,快速料理了身邊的人。
林先看了眼自己已經出現裂紋的本命劍,又看了眼呈一邊倒的戰局。
老者收回放出去的靈識,随着充盈的靈氣在經脈中流轉。林先沉心靜氣,用全部修為揮出一道攻擊——
恐怖的威壓滾滾朝前,所過之處斷壁殘垣全部碾為粉末。
大長老連帶着趙遊快速回防,莫陽景閃身到了莫鴻雲身前,他将刀一豎,拼盡全力形成了一個靈氣罩。
渡劫期全力一擊已到面前,它狠狠撞在面前的靈氣罩,莫陽景面色一青,連人帶刀入地三分!
神像頭頂,宿眉卿左手腕上的金镯響了兩聲,在威壓過來的一瞬間,一朵複瓣鮮花将少年包裹其中。
撲過來的威壓,不出所料被緩緩盛開的花朵柔和成一陣夜風,吹亂了少年的發絲。
優勢刹那扭轉,林先卻沒打算就此放松。
“老夫承認,輕視你是林家犯過的最大錯誤。”林先惡狠狠瞪着宿眉卿,面容細看有點猙獰,“既然老夫收拾不了你,那我看看你在神尊陣法下,又能逃過幾時!”
林先說完,長劍對天一指。
烏雲遮住高懸的明月,布滿溝壑的地面中,柔和的青紅光輝與天交接。
衆人低頭,便見腳下焦黑的土地上出現了緩慢轉動的光圈。
厚重而神聖的氣息,頓時包裹住了每個人。
莫陽景他們神情嚴肅看着林先手裡的金劍令。
神光普照大地,每個人都無法避免。
林先隻需要心念一動,此刻撒在他們身上的柔和光芒,下一秒就會變成最恐怖最鋒利的利刃。
“神光似乎并無變化,吳青他們也遲遲不出現。”趙遊心中不安,“莫非那邊失敗了?”
大長老掃了眼離他們隔了很大一段距離的宿眉卿。
神像立在林家正中央,雖然林家的人大多數已經朝着林先所在的宗祠方位彙聚,可原地還留着不少客卿長老。
少年手握着一把鎏金弓,孤身一人與林先遙遙相對。明明修為差距懸殊,可卻讓人頗為忌憚。
大長老無端想起了幾乎和宿眉卿形影不離的聞扶光,他握了握手,沒底的心情散了幾分:“不會,聞道友可是八州第一陣法師。”
一旁的莫陽景父子看向大長老的眼神猶如見鬼。
這種話怎麼會從嚴肅的大長老嘴裡說出來啊!
趙遊怎麼也想不到大長老會把希望全放在一個年輕人身上,他唇角微抽:“這樣的話,老夫還是第一次從你嘴裡聽見。”
林微度趁着莫家不敢輕舉妄動的時間,匆忙往嘴裡喂了不少丹藥,待體内靈氣恢複幾分後,男人才有精力去看莫陽景。
“奇怪。”林微度疑惑,“他們怎麼一點也不緊張?”
林先也有些不自信了,他看着對面的宿眉卿,自從這個人出現後,他們的計劃無一不是功虧一篑。
“無礙。”林先壓下心中的不确定,“這可是神力,莫陽景他們即便再厲害,也不能輕易抗衡。”
老者目光死死盯着少年。這個人就算再如何古怪,也不可能改變得了神尊的裁判。
林先思索了一陣,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家主,你那個發妻生的孩子呢?還有那個,一直跟在宿眉卿身邊的人,剛剛打了這麼久,他們出現過嗎?”
林先的詢問讓林微度回過神,他仔細想過後,面色變得異常難看:“沒有。”
說話間,陣法已經成功啟動。
在數千雙的眼睛下,漆黑的天幕布滿裂紋。
裂紋朝着地面蔓延開,在咔嚓聲中,衆人所在的空間突然間碎了。
華光自分析中透出,衆人紛紛遮住眼睛。
“出現了。”待光芒過後,莫陽景看着完好無損的亭台樓閣,語氣莊重,“解恨林家。”
早在千年前,解恨州就流傳着一個傳說。
那便是第一世家林家有兩個。
隻是因為無人見過,所以一直以為是傳言。
而隻有和林家結過親的莫家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真正的解恨林家,和他們的宗祠一直存在于另一個空間中。
而随着剛剛的碎裂聲,出現在了他們眼中。
而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由青金色字符盤旋而上的光柱。
莫陽景一行人看向完好無損的光柱,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
“失敗了?”趙遊心一沉,“看來是場惡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