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陸點了點頭。
葉瑧扶着她慢慢走回房裡,走到床邊的時候,她伸手去夠林子陸的衣服,卻被林子陸握住了手腕,很輕。
輕笑一聲:“你打算穿着大衣睡嗎?”那上面還有火鍋的味道。
林子陸抿了抿唇,然後放開了她的手,葉瑧幫她把外大衣褪去,偶然間,不經意瞥見了林子陸有些泛紅的耳根。
秀眉微挑,她這是,害羞了?
林子陸半靠在床上,眼眸微阖,葉瑧起身打算去再給她接一杯水,剛走一步右手就被人拉住了。
葉瑧轉過頭,輕柔道:“我不走,我去給你再倒杯熱水。”
林子陸有些遲疑,葉瑧轉過身,略微彎下腰詢問道:“怎麼了?”
她拍了拍床邊,聲音還是很輕:“可以坐。”
葉瑧莞爾:“好,我先去給你倒杯水。”
說完,不等林子陸反應,就離開了房間。
出門的時候葉瑧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一口氣,真是要命,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她在撩撥一個對她有想法的人,她是怎麼敢的?
輕歎了一聲,葉瑧往吧台那邊走過去。
回來的時候林子陸正在盯着她剛才離去的位置發呆。
嘴角一勾,走了過去,坐在床邊,把水杯遞過去:“看什麼呢?”
林子陸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感覺到暖意了之後才回她:“沒什麼。”
葉瑧看見她的動作,有些不太滿意:“喝完。”才一小口,怎麼暖肚子。
林子陸輕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分幾口把水喝完,然後還特意倒了下杯子示意,動作有點小孩子氣。
葉瑧取過她手裡的杯子:“真乖。”
林子陸接話:“你是不是還要摸一下我的頭。”
“這倒不用,你沒洗頭。”
林子陸被嫌棄了,撇了撇嘴,不太開心的樣子。
葉瑧站起身:“有力氣開玩笑了,看來你沒什麼事了。”
“瑧瑧……”林子陸見她打算走了,急忙的再一次拉住她的右手手腕,動作很輕,但挽留的意味很明顯。
“?”葉瑧歪了下頭,面容溫和。
林子陸擡頭仰望着葉瑧,房間裡的暖光燈總是很容易讓人産生錯覺,會将眼前人的所有細節放大,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都帶着暖意,一舉一動都帶着包容,讓你輕易以為你可以放心的将自己放在示弱的地位。
“對不起。”
“不管你記不記得,可我記得,我無法向你解釋我這七年之中發生的事情。”
“但是瑧瑧……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
林子陸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準備上述的每一個字,大約是七年,又或許是九年,每一個字的語氣綿長而又清晰,想讓這其中的修辭和裝飾都能夠詞通達意。
人總是會容易在自己虛弱的時候暴露出自己最為脆弱的領域,将自己的所有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别人面前,那樣嬌弱的神情總會讓人産生憐憫和愛惜,想要去呵護她,去保護她,從而忽略她之前所造成的傷害和虧欠。
葉瑧不知道她是不是這樣的人,但如果前者是林子陸,那她一定是後者。
她低頭,對上林子陸略微泛紅的眼眸,那雙眼清澈的隻有自己的倒影,明明是在向自己傾訴思念,可為什麼會紅了眼眶呢?
“我想,你今天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我會考慮其真實性。”
林子陸不解。
“你在國外的這幾年,其實過的并不算太好,是嗎?”
怎麼會有人想念一個人想到紅了眼眶呢?
以她對林子陸的了解,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哪怕當年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她都沒有哭過,她的堅強,從來都能給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認識的林子陸總是那樣自信、驕傲,帶着自然大方的灑脫和不羁的靈魂,從來都是别人仰望她,看着她的背影,追逐的她的身影。
而她不願訴說的那幾年,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曆,讓她甘願示弱,也不願坦白。
她很想知道,但林子陸不願說。
因為林子陸再一次沉默了。
其實這兩天她給了林子陸很多次機會,直到剛才,她已經退了很多步,隻要得到一個回答,不論好與不好,她都能原諒她突然與她斷聯的這七年,隻可惜,她們都習慣了深藏。
一個深藏自己的過往,一個深藏自己的未來。
“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說完,輕輕的将她的手撥開,然後替她蓋好被子,走出了房間。
咔嚓的關門聲讓房間歸于寂靜。
林子陸望着葉瑧離去的方向,過了很久,才緩緩收回視線,低着頭,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揉了揉鼻子,然後起身下床,拿了衣服去衛生間。
說什麼呢?
她什麼都說不了。
還是貪心了,想要重歸于好,卻不肯說出自己的過往,換做任何人,都以為自己不夠真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