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宿淵》你拍好了，我就考慮一下。”她這麼說。

林子陸笑道：“那看來我得努努力了。”

葉瑧重新轉回去，背對着林子陸，嘴邊是壓不住的笑意。

好不好，不都是她說了算嘛。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就看到路漸漸平緩了，還以為走到頂了，結果看到路标才發現這是半山腰，周邊有一些飲食店和文化小店，葉瑧帶着林子陸走進了一家裝飾較為精緻古樸的小店。

這是一家古玉店，裡面有很多玉石雕刻的玉佩什麼的，店裡還有幾個穿着漢服的人閑逛，林子陸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倒是葉瑧看的很認真，或許是因為葉瑧的名字裡蘊含着古玉的意思在裡面，所以比較感興趣吧。

林子陸這麼一想，覺得玉佩配葉瑧應該還挺配的，就在葉瑧的對面挑了起來，想送她一個，可是看了幾個後發現，自己對這個方面好像不太擅長，這些玉看起來成色都一樣。

憑借着自己亂七八糟的經驗，依照着價格越貴，應該越好的原則開始挑挑揀揀。

但是剛看完價格，林子陸就犯難了。

這麼一個景點的小店，價位可以定這麼高的嗎？

便宜的也有，兩三百嘛，貴的居然到了五位數。

這枚古玉通體是墨綠色的，上面的花紋雕刻的是一個很簡單的外方内圓圖形，連多餘的花色都沒有，在一衆花花玉佩裡面很不顯眼，就這麼一個玉佩值五位數，林子陸覺得她如果不是腦袋被門夾了，肯定是不會去買這枚玉佩的。

而且也不是很好看啊，難怪無人問津。

“在看什麼呢？”葉瑧突然湊到她旁邊問她。

林子陸說：“我看你挑了挺久的，就想着也幫你看看。”

葉瑧指了指她眼前那個五位數的玉佩：“你看上這個了？”

林子陸搖了搖頭，她可沒看上，那可是她一半的身家呢。

“那我們走吧，這裡面也沒什麼好看的。”葉瑧說。

林子陸心想，這就結束了？

就在她跟着葉瑧打算走出去的時候，葉瑧又轉過頭問她：“你确定沒有看上剛才那個玉佩？”

林子陸有些不解，但依舊回答道：“嗯，沒有，我覺得這個性價比太低了，不劃算。”

葉瑧卻說：“其實這個價格不貴。”

“嗯？這還不貴？”林子陸現在想象不到葉瑧這麼有底氣的原因，一般來說，能說出這句話的人，都會比較有錢。

葉瑧解釋道：“剛剛那個老闆給我介紹了，你看的那枚名叫玄水玉，剛才我們路過的山澗你還記得吧，這種玉就是在那裡生産出來的，這枚玉比較特殊，入手會有比較溫潤的觸感，據說可以養身用的。”

林子陸問她：“那你怎麼不要？”

“不好看。”葉瑧老實回答：“而且在這裡開店都是要賺你錢的，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所以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林子陸笑了，難怪葉瑧要離開那家店再問她，這是怕被老闆聽到後過來給她們做推銷吧。

兩個人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會兒，吃了點東西。

葉瑧又想喝冰飲，又累到懶得動了，林子陸隻好去給她買。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有些灰蒙蒙的，山間的風帶着些微涼的濕意，有些粘膩。

還沒等到林子陸給她買到冰飲，葉瑧好像感覺到有絲絲的雨滴落了下來。

旁邊坐着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走動起來，找一個能避雨的地方。

人群流動中，葉瑧失去了能夠觀望林子陸的視線，她拿起手機一邊跟着人流走到周邊的廊亭下，一邊給林子陸打電話，卻聽見剛才林子陸走過去的地方起了一陣騷動。

耳邊的電話沒有被接起，心下一動，她轉過身往那邊走去。

風越來越大，吹起的雨絲飄落在葉瑧的衣衫上，沾染了濕意，傘在林子陸的背包裡，可葉瑧卻并不在意雨滴落在她身上，她逆着人群往那邊走，在一群嘈雜的人聲中安靜的像一葉在雨中行走的小舟。

穿過人群後，她看見了倚靠在欄邊的林子陸，她低着頭，一隻手搭在手臂上，指縫中有紅色的液體劃過，旁邊有圍在她身邊的幾名服務員，好像在詢問她什麼，還有另一群人正在她的對面攔住一名正在咆哮的男子。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跑到了林子陸身邊。

“陸陸！”

林子陸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擡頭便對上了葉瑧焦急的眼眸。

“瑧瑧……”

葉瑧看見林子陸額頭上冒着的汗，心裡一驚，這才發現林子陸的右臂上有一道被劃破的口子。

人群的嘈雜聲覆蓋住了兩個人的心跳，葉瑧從一旁的服務員那裡得知了事件發生的過程，有人看到這個男子是突然從人群裡面沖過來的，手裡拿着刀胡亂揮砍，林子陸是過去制止他的時候受傷的。

她詢問了一下景區的工作人員附近有沒有醫務室，林子陸的傷口要及時處理，很快就有景區的醫務人員過來了，随行的還有警察。

警察将那個鬧事的男子帶走了，然後留了林子陸的電話，景區的工作人員将她們帶到了最近的醫務室。

林子陸的傷口不淺，但好在止血及時，血流的不多，隻是看起來吓人。

“疼嗎？”葉瑧站在她旁邊問她。

林子路感受了一下，說：“疼。”

葉瑧的語氣有些急：“知道疼當時怎麼不躲？别人都知道躲遠點就好，你怎麼就那麼虎非要上去奪人家刀呢？”

林子陸解釋道：“當時他瘋砍一頓，我要是不過去制止，他真傷到人了怎麼辦？”

“那跟你有關系嗎？”

“有關系啊。”

林子陸認真的說：“我看到了，就不可能視若無睹。”

葉瑧轉過身，沒有說話，但她聽到了葉瑧的歎息聲，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抽泣聲。

“瑧瑧……”林子陸叫她。

葉瑧沒有回頭。

她拉了拉葉瑧的衣袖，葉瑧依舊沒有理她。

林子陸隻好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強行将葉瑧拉過來。

然後她看見了紅着眼眶的葉瑧。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葉瑧眼底閃着的淚光，淚珠晶瑩在眼底打轉。

“我差點忘了，你好像一直都不怎麼在意自己。”葉瑧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哽咽。

從她認識林子陸的那天起，她就發現了，林子陸對所有人都很好，除了她自己。

好像在她的世界裡，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的第一選擇，她沒有需求，也沒有欲望，她的善良不建立在任何回報上面。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葉瑧都覺得林子陸的存在不太真實，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可以把她帶走。

“瑧瑧……”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會在意。”

林子陸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葉瑧站在ICU病房的外面是什麼樣的心情。

比起林子陸拒絕見她，更令葉瑧難過的是，她好像永遠都抓不住林子陸，她就像是風一樣，很自由，總會在你的指縫中飄走。

她可以屬于任何人，卻獨獨不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