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葉孤城就像是高山之巅終年不化的冰雪,孤傲而寂寞。但白雲城卻并不在山上,白雲城就在海上。南海的海水總是透徹清涼,仿若一面明鏡,漫天的白雲映在海面上,白雲城就仿若是漂浮在九天之上,這座城郭的造價也是一個駭人聽聞的天價。
白雲城裡所有的城牆都是用最瑩潤潔白的漢白玉堆砌而成,延綿的城牆慢慢拔高起來,最後融進了天海之間的雲影裡。這樣名貴的石料并不是南海出産,而是特意要人從遙遠的北方采買過來,每一塊都舟車勞頓,耗費巨資。每一個親眼目睹白雲城的過客都不由感歎這座城郭近乎虛幻的美麗,感歎城郭主人富可敵國的奢華。
白雲城的生活也總是平靜而祥和。許多年前,葉氏的祖先帶着族人漂洋過海來到這座島上,從此逃離了江湖的紛争,也遠離朝廷的盤剝,造就這樣一方桃源淨土。
現在正是清晨,城裡的居民都已經開始一天的勞作。炊煙從屋頂上袅袅升起,孩童們嬉鬧着結伴前往學堂,辛勞的漁夫們唱着調子,有幾葉小舟已經遠遠的駛出了海港。
葉孤城就站在城牆上,低頭俯視,整個白雲城便都已經納入眼底。白雲城主葉孤城,葉孤城這個名字生來就已經和白雲城連在了一起。他精心的治理着這座城郭,這裡的一牆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他甚至能夠知道這座城郭裡每天出生多少孩子,每天死去多少老人,知道海港裡每天收獲來多少魚蝦,知道作坊裡每天鍛造出多少鐵器。
管家拖着自己滿身沉甸甸的肥肉跑上城牆,一邊掏出帕子擦汗,一邊喘着粗氣提醒,“城主,早膳已經備好了。”
葉孤城的生活安排的規律而嚴謹,吃飯,習武,洗漱,睡覺,每一項都必須按照計劃嚴格執行。他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扶着腰上的長劍緩緩的走下城牆。城牆下擺着一頂軟轎,兩個擡轎的侍女已經守候在了轎旁。白雲城的人已經習慣了城主的怪癖,葉孤城不喜歡走遠路,事實上,除了每日雷打不動的練劍以外,他向來不願意在别的事情上多浪費半點力氣。
轎子也是用雪白的軟緞做成的,管家殷勤的打起轎簾,葉孤城坐了進去。繡着銀色雲紋的簾子慢慢垂落下來,葉孤城清冷的聲音就低低的響了起來,“城裡的木炭已經不多,米糧也需采買,你再派人去島上一趟。”
“可上一次,島上的那位每樁買賣都要提高三成的價錢,還說定要請您親自上島去商量——”
葉孤城的眼神微沉,“不必商量,便由他定價。”他已經猜出了那人的圖謀,卻并不願意插手這件事。無論在哪個時代,篡權謀位都不是一件容易做的差事,更何況他對于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也并不感興趣。
“隻怕這件事并不好辦——”,管家滿臉的褶子抖了抖,哆嗦了下才咬牙開口,“請城主放心,這件事我親自去辦。我現在便動身,最遲五日後就能回來,定不耽誤了城内所需。”
管家喘着粗氣,大聲的使喚着幾個仆人去收拾行旅出海。轎子已經走上了最後一段陡坡,日頭已高,陽光透過布幔照進來,在衣擺投下幾個模糊的光斑。葉孤城低下頭審視着模糊的光點,就像是系統裡不斷刷新的數字。
葉孤城是個穿越者。他從另一個世界離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時間能夠消磨許多,他幾乎要記不清自己前世的姓名,也記不清現代的生活,如果不是如影随形的系統提示,他甚至要懷疑腦海中模糊的記憶不過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