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在門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人影已經掠出,消失在珠光寶氣閣升騰的水汽裡。
宮九的人影消失不見,金九齡卻還沒有回來。陸小鳳的右眼皮抽搐起來,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他向來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毫不遲疑的走進了小樓裡。
陸小鳳走進小樓裡的時候隻聽到了一個人沉重的腳步聲,他拐過轉角的時候卻看得了兩個人,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葉孤城被西門吹雪托在懷裡,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浸透鮮血,血珠每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西門吹雪的臉色就要陰沉森冷一分。
葉孤城的胸膛還上插着一柄劍,陸小鳳見過這柄劍,他已經認識這柄劍的主人很多年,這柄劍就屬于西門吹雪。他又想起了宮九的話,宮九說西門吹雪就要殺了葉孤城。
西門吹雪走的很慢,腳步沉重遲緩。他實在是傷的不輕,西門吹雪的白袍已經染成了紅色,有幾處撕裂的布料,露出底下皮肉綻開,血肉模糊的傷口。但他的手臂卻還很穩,一路托着葉孤城走出來,沒有過一點顫抖和搖晃。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什麼話都問不出來。他就隻能夠跟着西門吹雪,慢慢的走出小樓去。
他們走出小樓的時候,看到了一雙鞋。
一雙紅色的繡花鞋,紅色的鞋面上繡着楚楚動人的牡丹花。鞋子的主人也是一個楚楚動人的姑娘,陸小鳳就隻看了一眼,就不由頭疼起來。他認識這雙鞋子,也認識這個姑娘,但他上一回同薛冰喝酒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先去找朱停,但老闆和老闆娘都不在家。我在路上遇到薛姑娘,她聽說你們都在這裡,就非要跟我來找你。”金九齡視線落在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身上,但他也明智的沒有開口問出半個字,隻是自顧自的向陸小鳳解釋,“我同人打聽過,說前幾日就有人花了大價錢,請老闆和老闆娘去南邊做買賣。我又去過六扇門,衙門裡的差役和捕快也都不在,他們都已經被派出去查案。”
“六月初的時候,有人打劫了朝廷押送的三千五百萬兩的金銀珠寶,押镖的一百零三個镖師也都消失不見。”金九齡的語氣沉重,因為這确實是一個十分沉重的話題,“這個案子不但關系中原十三家最大的镖局,還關系到江湖裡至少七十八個名師大家的聲望。這個案子若不能夠偵破,镖銀若不能夠尋回,這十三家镖局就要家破人亡,這七十八個名家就要铛锒入獄,所有六扇門的兄弟都免不了身敗名裂的結局。”
陸小鳳簡直頭疼,大金鵬王的事情還沒有弄清,葉孤城還在命懸一線,繡花大盜的案件也還沒有頭緒,現在又生出這樣駭人聽聞的镖銀劫案!陸小鳳向來都很喜歡管閑事,但現在卻巴不得這樣的閑事不要找上自己。
這樁案子既牽扯到朝廷的勢力,又涉及到江湖的安慰,簡直像是一灘泥沼,隻要踏進去一隻腳,就能夠要人死無葬身之地。但金九齡現在卻要自己跳進去,六扇門的衙役和捕頭都是他昔日的同僚,江湖上的镖師和名家也大都是他的兄弟,他絕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深陷泥濘,自己在岸上無動于衷。
金九齡也是陸小鳳的朋友,陸小鳳也不是能夠坐視朋友身處險境的人,所以他也就隻好跳進這潭泥沼裡。
“我聽金九齡說你在找人幫忙,我就來了。”薛冰情悅的嗓音打破了這樣沉悶的氣氛,她的視線在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遊走,“這個人已經傷的太重,隻有梅二先生出手才能夠救活。你要不要求一求我,求我告訴你梅二先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