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要來這裡?他來這裡做什麼?”葉星士吃了一驚,撓着額頭,自言自語,“難道他已經聽說了這件事?難道他也有朋友失蹤,所以才特意來這裡,想要趟這趟渾水?”
葉孤城已經向碼頭走去,白雲城的快船就停在碼頭上。宮九的污蔑也好,鷹眼老七的懷疑也好,說到底不過是城戰的過場劇情。他現在既不能夠洗脫這樣的污名,也沒有必要辯解自己的清白,就隻要盡快的趕回白雲城裡,盡快安排好城戰的物資和人手。
管家又從鼻子發出一聲嗤笑,帶着漁夫和水手們追上去,“他自然是想要蹚渾水,就不知道他的水性怎麼樣,會不會淹死在這潭水裡。”
陸小鳳的水性并不好,他很少有出海的機會,所以現在就已經頭暈目眩,七葷八素。西門吹雪的水性更差,他長年累月的宅在萬梅山莊,出門又總是騎馬,就坐連轎子都馬車的機會都很少,現在就隻能夠呆在船艙裡睡覺。
“我們要狐狸窩靠岸,補充淡水和口糧,後面就要轉道北上。”一個穿着青色短打的年輕人走過來,走在在颠簸搖晃的甲闆上,就像是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他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卻已經做了十幾年的水手,早已經習慣這樣的風浪,“我叫嶽洋。老闆要我來問一聲,你們就在這裡上岸,要不要的?”
陸小鳳已經吐出了苦膽水,他抱着桅杆,用力點頭,還能苦中作樂的學着對方的口音,“要的,要的。我叫陸小鳳,我朋友姓西門,我們都要南下,正好去那裡換一個大船來坐的嘛。”
“你們要去白雲城?”年輕水手皺了皺鼻子,突然對着陸小鳳咧嘴一笑,“狐狸窩裡就隻有一艘大船的嘛,前幾日就已經出海,剩下就都是小舢闆。”他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小,“就隻有這麼小的嘛,一個浪打過來,你們就要掉進海裡!”
陸小鳳的臉色凝重,他狐疑的審視着嶽洋的表情,想要從中找到玩笑的意味,找到捉弄的痕迹。
西門吹雪正從船艙裡走出來,他的臉色蒼白,雙唇緊抿,腳下的步子卻還很穩。他練得是正踏雪無痕的身法,這門輕功不僅能夠踏雪,能夠爬樹,原來還能夠踏浪。
“西門大老闆才像是我們五湖四海,行走江湖的真漢子的嘛!”嶽洋贊歎了一聲,又把鄙夷的視線落在陸小鳳的身上,啧啧做聲的搖頭感歎,“你這樣的嘛,不行啊,有的練的嘛。”
陸小鳳無奈的苦笑,他還想要打趣西門吹雪幾句,視野裡突然多出一排整齊的船隊。
這是一支裝備精良的船隊,每隻船上都裝備着三門火炮,三個瞭望塔,還有五面風帆。這樣的一艘船成本起碼要兩千萬兩銀子,船上起碼要二三十個水手分工配合,能夠裝配火炮的就隻有朝廷的船隊。
“這是南洋水師。”嶽洋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他們不過是尋常的生意人,最不願意同衙門和軍部扯上關系。狐狸窩的港口裡川流不息,每天都有新的小船來搶占位置。太平王世子既不許船隊做出驅逐商船,他們就隻能夠集結在港口外,等待開拔的命令。
桌子上攤着一張巨大的海圖,都用朱砂标注出幾了處暗流的流向,用又小楷标注了詳細的時間和地點。
“世子,有幾艘商船懇求進港暫避風浪。”侍衛從門外走進來,低聲禀報,“陸小鳳和西們吹雪都在船上。”
嫣紅的筆記順着暗流的方向滑動,終于海圖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圓圈,圈子的中央就是白雲城。太平王世子随手丢開毛筆,侍女們立刻捧來帕子,熱水和胰子。
殷紅的色澤從指尖剝落,消散在水盆裡,最終什麼都沒有留下,太平王世子的命令冷冷響起來,“出發,白雲城。”
這個命令随着旗幟的揮舞和号角的嗚咽傳達到了整個南洋水師,在水手的吆喝中起航了,掀起的波濤幾乎要把陸小鳳甩進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