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北又把桌子上的一疊燒餅推給他，“我聽說過這件事，你一直在想辦法找到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我知道你的來意，但我也幫不了你。”他并沒有等陸小鳳開口，就繼續解釋，“你知不知道最近城裡新開的賭局？賭的就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這一戰的勝負。”

陸小鳳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那一口燒餅噎在喉嚨裡，幾乎要讓他無法呼吸。

李燕北還在說，“據我所知，九月十五之前，至少還有三四百位武林中人會到這裡來，其中至少有五位掌門人，十位幫主，二三十個總镖頭，甚至連武當的長老木道人，和少林的護法大師們都會到，隻要是能抽得開身的，誰也不願錯過這一戰。所以我們都想知道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在哪裡，但誰也不允許别人先一步去找到這兩個人。”

陸小鳳終于把那塊堵在喉嚨裡的燒餅咽下去，燒餅太幹哽的他眼眶發紅，就像是要忍不住落下淚來。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找不到那兩個人，為什麼沒有人肯領花滿樓的懸賞，知道這些天他的朋友們都在忙什麼事情。

李燕北也站起來，他不安的看着陸小鳳，他認識的陸小鳳一直是個玩世不恭，風流不羁的俠客，他從未見過陸小鳳如此激動，也想不明白陸小鳳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他靜靜的凝視着陸小鳳，過了很久才低聲勸他，“我知道他們都是你的朋友，但這一戰是他們自己要戰的，并沒有人逼着他們決鬥。所以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決一死戰，就算是你也一樣。”

陸小鳳張了張嘴，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能夠說出來，他隻擰身從茶館裡沖了出去，一頭紮進永定門外的河裡。

他心裡埋藏了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壓的他喘不上起來，壓的他想要大聲嘶吼，可他不能夠将這些秘密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葉孤城是心甘情願給西門吹雪寫下的約戰帖，為的是白雲城裡的子民，為的是花滿樓和花月樓的性命，為的是白雲城主坐鎮南海十數年換來的清譽。

他不能夠站在城樓上朝所有人大喊，葉孤城并不是自願要同西門吹雪一戰，也不能夠朝這些人大喊，無論是西門吹雪還是葉孤城都不是真的想要對方的性命。

陸小鳳是被人從河裡撈出來的，如果不是這個人把他從河裡撈出來，他情願一輩子呆在河裡，變成一隻大王八。

殷羨蹲在河邊看着陸小鳳擰衣服，擰的水花四濺，濺的他深紅色的莊重華麗的侍衛制服上全都是紛紛揚揚的泥點子。但他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因為他知道陸小鳳在生什麼氣，可是他有求于人，所以隻能當陸小鳳的出氣筒。

殷羨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悠悠的開口，“今天淩晨的時候，有人在城裡最大的賭坊裡花了三千五百萬兩銀子壓西門吹雪勝。”

陸小鳳擰幹褲子，沒好氣的哼哼兩聲。

“你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殺李燕北嗎？”殷羨就像一個不甚高明的說書人，努力太高調子，“因為李燕北花了大半的身家和别人打賭，押的就是西門吹雪勝。現在城裡所有押了葉孤城勝的人都很慌張，都在想辦法要這個賭局不作數。”

他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昨天花三千五百萬兩銀子押西門吹雪勝的那個人是從白雲城出來的人，據說葉孤城身中劇毒，已經沒有幾天可活，所以才要用自己的性命給白雲城換一筆驚天的财富，用來跟太平王府換全城子民的性命。”

陸小鳳簡直對殷羨的智商嗤之以鼻，這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他從鼻子裡對殷羨哼哼，“那這個人有沒有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把這個機密的事情公之于衆？”

“他不必說自己的名字。”殷羨笑起來，“因為我早就認識他，他叫嶽洋，原本是流落到白雲城的孤兒，後來是太平王府裡的侍衛。這些年來，太平王世子進宮的時候，一直是他跟在身邊。不僅我認識他，在場還有很多在朝堂裡供職的侍衛也都認識他。”

他終于能夠從懷裡摸出揣了很久的六條緞帶，“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想要找到嶽洋問明白，我有一個好辦法可以幫你。這裡有六條緞帶，這種緞帶來自波斯，是大内珍藏，在月光下會變色生光，市面上絕難仿造。等到明天早上，江湖上所有人都會知道隻有身上系這條緞帶的人才能旁觀紫禁之巅的一戰。我們已經安排了一千名神射手和一千名侍衛，無論是誰，隻要敢擅入禁城一步，一律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