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張三,高亞楠和原真真四人已經在這座孤島上守了很多天。這座孤島上除了礁石什麼都沒有,既沒有能夠充饑的食物,也沒有能夠取暖的木材,就連一根野草也長不出來。索性前幾天剛下過一場暴雨,礁石上還殘存着不少雨水可以解渴,萬幸張三也在這裡,還可以去海裡捕魚上來生吃充饑。
他們剛剛吃過早飯,胡鐵花嚼着一截魚骨頭,杵着一根撿來的浮木,又開始在礁石間翻來翻去,吓得一群招潮蟹都從石頭縫裡鑽出來,舉着鉗子橫七豎八的爬了一地。
這種螃蟹肉少殼多,味道也很差,嚼碎以後滿嘴都是又鹹又澀的腥臭味。胡鐵花對它們絲毫提不起興趣,他在這裡東尋西找也并不是為了收集食物,而是想要找到蝙蝠島入口的機關。
他很确信這座島上還有别的人,還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三天前的中午,他正和張三正躲在一塊礁石後,想要埋伏一隻海鷗,設法讓它飛去有人的地方求救。他們兩個人,四隻眼睛都清清楚楚看到丁楓帶人從不遠處爬出來,把幾具包裹嚴實的屍體抛進海裡。
他們原本想要悄悄跟在後頭,找出這些人去的地方,張三卻沒有忍住打了個大噴嚏。但這也不能夠怪他,如果一個人從早到晚泡在海裡撈魚,即便這個人是“快網”張三,也難免要風寒感冒。
他們光顧着低頭躲在礁石後面,來不及觀察這些人的去向,再擡頭的時候,眼前就隻剩下丁楓一人。
胡鐵花和張三對視一眼,心裡就都有了計劃,他們必須齊頭并進的沖出去,一個堵住丁楓的前路,一個截斷丁楓的退路。等到胡鐵花的拳頭撞在丁楓的胸口上,張三的膝蓋就要頂住丁楓的後腰。
他們計劃的萬般周全,丁楓卻不打算逃跑,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對方就已經軟倒在地上,大口的往外嘔血,幾乎要被自己的血噎死。
胡鐵花的拳頭已經送出去一半,要看就要撞在丁楓腦門上,此時就隻能化拳為掌,用力替他拍着後背順氣,“你怎麼傷的這麼重?你的武功也不算差,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張三的右腿已經踢出去,此時收招不及,左腳在礁石上崴了一下,差點被摔斷腳脖子。此時也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龇牙咧嘴的追問,“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高亞男和華真真本就離得不遠,此時也都飛奔過來,心急火燎的發問,“師傅是不是也在這島上?師傅老人家現在如何?”
胡鐵花的拳法講究大開大合,威猛剛烈,他就算是給人拍背順氣的時候,也帶着一股子要人肝腸寸斷,粉身碎骨的氣勢。
丁楓被他猛拍了一陣,終于咳出那口噎在喉嚨裡的淤血,捂着心口緩緩站起來。他環顧一圈,四人已經将他隐隐圍在中間,就已經意識到今天的麻煩事并不能夠輕易解決。
今天的麻煩已經夠多,吩咐下來要做的事情也還剩下很多,他實在是不願意,也不能夠耗費心力與這幫人糾纏下去。丁楓擡手用袖子蹭了蹭唇邊的血迹,在下巴上抹出一道暗紅色的血痕來,他又忍不住咳嗽一聲,才啞着嗓子緩緩開口,“這裡就是蝙蝠島。枯梅師太也在這裡。”
華真真幾乎要哭出來,小姑娘捂着嘴巴說不出話來,高亞男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繃着臉開口,“師傅她老人家還在世嘛?她現在好不好?”
丁楓看着小姑娘嗚咽的模樣,遲疑了片刻才開口,他的聲音很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惡毒又刻薄,“枯梅師太還活着。但我覺得她還不如死了好。”
胡鐵花握住高亞男的手腕,把人锢在懷裡,也把女人的嗚咽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大聲追問,“葉孤城在哪裡?原随雲在哪裡?楚留香和金靈芝又在哪裡?他們是不是都和你在一起?這裡既然是蝙蝠島,那麼傳說的蝙蝠公子又在哪裡?是不是他把你害成這樣,那些丢進海裡的屍體是誰,你為什麼還要助纣為虐,為虎作伥?”
丁楓捂着胸口,用力喘氣,他失血過多,原本就覺得頭暈目眩,胡鐵花這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一番話,幾乎要把口水噴到他的臉上,震得他頭暈腦脹,隻能扶着膝蓋慢慢坐下來,“你提的問題太多,想救的人也太多,你為什麼不問一問你自己,你們風餐露宿,苟延殘喘,即便不用公子開口吩咐,你們又還能活多久?”
丁楓像是什麼都沒有說,但又像是說了很多。胡鐵花用手指頭來來回回的摸着鼻子,找到了一點靈感和線索。衆所周知,人死燈滅,死人是不用活人去救的,能夠等人去救的就隻能是活人。所以丁楓說他想救的人太多,暗示的是這些人都還活的好好的。這島上能夠被稱公子的恐怕隻有蝙蝠公子一個人,丁楓既然知道他們四人風餐露宿,就說明蝙蝠公子早就知道他們在島上,一直都在派人監視他們。
張三就沒有想到這麼多彎彎繞繞,他就隻有一個發至肺腑的疑問,“蝙蝠公子下手這麼狠辣,要就你大半條性命,你為什麼還要聽他吩咐,替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