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心有靈犀也或許是玉羅刹無師自通了顧長亭的微表情,直覺他可能又理解了什麼不該理解的東西。
夜色漸濃,室内一豆燈火搖曳。
又被顧長亭關小黑屋的系統托着腮幫子想了一夜也沒想通自己為什麼又被關小黑屋了。
…………
指節輕叩桌案的聲音帶着節拍在禦書房中響起。
“八月十五……約戰紫禁之巅?”朱佑樘輕笑一聲,“有意思。”
魏子雲立在一旁,觑着他的臉色開口,“不過是兩個江湖草莽的狂妄之言罷了,臣絕不會讓半隻蒼蠅進這皇宮之中。”
“江湖草莽?”朱佑樘看向他,語氣不明,“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
紫禁之巅是哪裡?
是太和殿。
太和殿在哪?
在皇宮裡,是皇帝每日起居之處。
而這兩個“江湖草莽”要幹什麼?
他們要在太和殿上決戰。說白了就是在皇帝頭上動土。
魏子雲低頭,“再怎麼樣的人,在聖上面前都得稱做草民,不過是聖上的臣罷了。”
聞言,朱佑樘笑了。
“這天下的臣要都是像魏卿一樣這麼有覺悟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惜啊……”朱佑樘輕哼一聲,“俠以武犯禁,這江湖是該好好管管了。”
聞言,魏子雲背上一涼,仿佛有一股寒意一直順着脊骨爬到了心髒。
當年的事情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這些年江湖和朝廷關系惡化可不是沒原因的。
那是當年魏子雲剛入太子麾下的時候。
他作為江湖人風裡來雨裡去那麼多年,滅門慘案也見過不少。可唯獨當年那事,至今午夜夢回也會驚起一身冷汗。
半卷書,一座城,屍山血海,萬鬼哭嚎。
“魏卿?”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魏子雲猛然回神,垂下頭,“聖上。”
“鮮少見魏卿走神。”朱佑樘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想來是近日京城裡的事情太多了。”
“為聖上效勞,是臣的榮幸。”魏子雲連忙屈膝下跪。
“跪什麼跪,朕讓你跪了嗎?”朱佑樘話說的無奈,虛扶了一把,讓魏子雲起來。
魏子雲沉默起身。
“既然京裡的事累了,那就去京外看看吧。”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正好也接一下你師弟的事兒。”
魏子雲的師弟?
魏子雲握着劍鞘的手猛地收緊,低首沉聲,“是,臣領命。”
“不要讓朕失望……”
————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①
連着幾天的舟車勞頓,顧長亭終于是來到了京城。
他獨自坐在茶樓望着窗外綿綿的細雨,發自内心的哀歎了一聲。
“情人啊情人,害人不淺啊……”
為什麼會是他一個人呢?
這事兒就還是要從那個不眠之夜說起了,略過這個不眠之夜不說,就說第二天顧長亭是被自家情人毫不留情的一腳踹下床的。
嗯,是的,那天晚上的地闆還是太涼了。
然後不顧他這個情夫,第二天就千裡迢迢找兒子去了。
是以……
一旁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等自家主子悲完春傷完秋才把手上的東西遞了上去,“主子。”
啊,差點忘了還有正事要幹。
顧長亭接過黑衣人手裡的消息,當時他為了改造這青衣樓可是廢了好一番功夫,不過好在總歸是有成效的。
這次查的東西不是别的,就是當初李重玄的事兒。畢竟現在容冷荷是他青衣樓收下的人了,怎麼也得把事情看全了才是。
這不看還好,一看那還真是挺真是的。
事關無量大典,有些蛛絲馬迹的事說難查也難查,說好查那也好查。
這李重玄本是不曉門的叛徒,拿了回春訣自然是一路遭受不曉門和江湖上其他窺視回春訣的勢力的追殺。流離半生,後來便撿到了容冷荷,然後就是滿園春的殺人奪寶,隻不過寶沒找到隻帶了一個容冷荷回了芳華閣。
隻看到此,不乏猜測這李重玄臨死前是不是把回春訣給了容冷荷。
但顧長亭收集到的消息卻是恰恰相反。
以餌誘蛇出洞,讓這蛇把餌帶走了。可誰能想到這放餌的人其實根本就沒死!
是的,李重玄還活着!
那活着的李重玄又會把回春訣那樣一本絕世神功留給容冷荷嗎?
要知道,李重玄在不曉門的時候曾和一女子結合生下過一個女兒,“佩芷玉香無處問,自憐何必作人情”那個女兒去姓二字喚做“玉香”。①
一個為了秘籍連妻女也能抛棄的人會把秘籍交給一個無親無故撿來的孤女嗎?
這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