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使人散漫。
且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我經常一覺睡到大天亮。悶油瓶也因為夜裡運動量足夠,早上就省了晨練。
但是生物鐘一時半會兒是改不掉的,所以很多時候我醒過來就看到他黑沉沉的眸子注視着我。
——好像已經這麼看了我很多年。
毫不遮掩的、裹挾着深沉愛意和糾纏不清的莫名宿命感的眼神。
這樣的他總是讓我心上一軟,抵擋不了地湊上去吻他。
然後理所當然的,我們總是在我醒了的兩個多小時以後才起床。
原來白居易沒騙我,
真的會從此不早朝。
這樣下去不行。
我坐在餐桌前,盯着悶油瓶進進出出端菜盛飯的忙碌身影毫無愧疚感。
倒是腰間和某個不可說部位的酸痛讓我意識到這種驕奢淫逸的生活是有代價的。
而我可能真的不行了。
得緩緩。
要講究可持續發展。
我決定跟張老師好好聊聊。
悶油瓶在我對面坐下,拿碗盛了湯遞給我才開始埋頭吃飯。他頭發長長了些,黑黑軟軟的呆毛遮住眼簾顯得格外乖順,像某種收起爪牙的猛獸、露出的罕見溫良讓人忍不住産生順毛撸一把的想法。
不過這隻巨獸隻有我可以摸。
說幹就幹。
我伸手過去掀他發簾兒,他停下咀嚼的動作擡頭看我。
我頓時覺得有點兒尴尬,也是太手賤了、不讓孩子好好吃飯。
“嘿嘿”,
我沖他傻笑一下,夾了片藕過去。
“多吃蔬菜。”
他看看碗裡又看看我,然後端着碗起身坐到了我邊兒上。家裡是八仙桌,他還刻意把椅子往我旁邊兒挪了點兒。
?
好像讓他産生了某種還不賴的誤解。
跟悶油瓶兩個人吃飯實在是件很幸福的事,沒人跟我搶肉、我不喜歡的往他碗裡丢就好完全不用擔心浪費。
況且…況且兩個身高180的人膩膩歪歪地擠在一角,桌下的四條長腿免不了糾葛碰觸、黏黏糊糊地纏在一起。
有時候我會故意蹭蹭他,他起初沒反應、被蹭煩了就拿手按着我,嘴裡還要威脅一句“好好吃飯。”
隻是這威脅實在沒什麼震懾力罷了。
悶老師真是不禁逗。
啧。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我的手機,我換了個春節限定版的鈴聲來着、但是好幾天沒接電話了。——這年頭正經人誰打電話,打電話的能是正經人嗎?
我摸出手機一看,
我爹。
我看了悶油瓶一眼,他也望着我,我打開了免提。
“喂,爸。”
悶油瓶筷子都放下了。
“小兔崽子,大過年的都不知道給你爹媽拜年!”
吳一窮中氣十足,果然是個精神矍铄的小老頭兒。
“别亂說話啊,我微信不給你轉賬拜年了嘛。你還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