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羊的基地出來時,天空已經完全暗下去了。
擂缽街的小道上沒有安裝路燈,隻有從房屋牆壁的洞裡或是沒窗戶的牆上露出了些昏黃的光。
靠着這些光,白川星羽小心的走着,這裡的路實在是崎岖,一個沒注意就會被翹起的石塊絆倒,走兩步就會栽一下的程度。
安靜的夜晚,隻有鞋子踏在石頭上的聲音,可随着逐漸靠近下一個小巷,他還捕捉到了一些沉悶的響聲。
那無疑是有人在小巷中對另一個人施暴的聲音,或許人很多,聲音聽起來雜亂不堪,将受害者的悶哼聲都快掩蓋過去了。
白川星羽腳步頓在原地,躊躇着要不要進去看看。
那條巷子特别黑,就算走進去或許都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掙紮半晌,他還是邁開腳步過去了,擂缽街裡被欺淩的人無非就幾種,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孩或是早已風燭殘年的老人,光是想想就讓他覺得胸口憋着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再說了,袖手旁觀是無能者才做的事,既然現在的他武力值超越了大部分人,那就更沒有躊躇的理由了。
——
果然,巷子裡和他想的一樣看不清楚,黑不隆咚。
他看不見,不代表裡面的人也看不見,從有人出現在巷子口的時候,那些人就停下了動作。
“喂!幹什麼的,别多管閑事!”
隐約能見到站着的人有三個,地上坐着一個,體型比較小,是個孩子。
拿出手機,白川星羽直接打開了手電筒,突然出現的光源讓裡面的人閉上了眼睛,往邊上撤了幾步,他們讓開後,白川星羽終于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
白色的襯衫被灰塵和污水染得髒兮兮,領結也歪向一旁,從垂落得發絲後能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感受到有人在看他,那人慢慢擡起腦袋,大概是因為疼痛,他擡到一半又停下緩了緩,半晌才掀起眼皮對上白川星羽的眼睛。
讓他們不要欺負小孩的話停在嘴邊,白川星羽不太敢相信,看了又看才确定,這人真的是太宰治。
他疑惑道:“……又在自殺?”
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句,太宰治愣了愣,輕笑一聲否定了他的話,“才沒有呢——這種自殺方式我不提倡哦。”
歡快的聲音和他的現狀格格不入,明明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是僵硬的扯起嘴角,看着怪異極了,語氣裡還帶着些嘲笑的意味,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别的什麼東西。
至少巷子裡的其他三個人就覺得太宰治是在嘲笑他們,于是其中一人擡起腳就朝着他的肚子踹了過去。
遲鈍的腦子無法控制身體躲開那一腳,太宰治也沒有要躲的打算,他往下滑了些,讓踢過來的腳能避開胃的位置,他可沒多餘的東西能吐出來了。
白川星羽大驚失色,心裡和系統大喊着就這麼沖上去擡手擋住了,将抓住的腿掀開,他扭頭看向地上生死不明的太宰治,有些惱火。
被打死的确不是個值得提倡的自殺方法,雖然太宰治也這麼說,但他本人看上去臉上就寫着“幹脆打死我吧”這種話。
不提倡,但值得嘗試是嗎?
他早就把頭垂下去了,白川星羽也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可從顫抖的身子來看,狀況很不好。
無奈抽出藏在腰間的手槍,白川星羽輕松就把那三人請出了小巷。
幾人連滾帶爬離開之後,他蹲在太宰治面前觀察了一番,确認人沒有昏過去之後就起身打算離開。
太宰治從頭發的縫隙中注視着他的眼睛,心裡隻覺無趣。
啊啊,又來了,就像上次入水時一樣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同情?好像也沒有,畢竟他是自作自受才到這種地步的。
接下來會怎麼做呢,把他帶回去?上次醒來就是在病床上呢。
然而白川星羽的舉動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起身之後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太宰治:……?
“就這麼走了嗎?我可是因為你才被森先生無情的趕出來的呀。”他忍不住開口了。
果不其然,前方的人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但依舊沒有轉身。
白川星羽此時的表情是不能讓别人看見的精彩,大大的疑惑回蕩在腦海,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