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熙在一陣手機的鈴聲中醒了過來。
這會兒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中照進來,落在人身上,照得他暖洋洋的。
喻熙伸了個懶腰,剛坐直身子,胃忽地抽搐似的疼了一下,讓他輕輕“嘶”了一聲,去摸眼鏡的動作頓了下,額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昨天的冷快餐吃得他食不知味,回家路上又和闵嘉胥轟轟烈烈地吵了一架,吵得他心煩意亂,縮在沙發上看文獻看到下半夜睡着了,第二天醒來後等着他的就是現在不要命但難受的胃疼。
闵嘉胥不在家,沒人提前給他燒水也沒人盯着他吃藥了。
喻熙咬着牙去把吃藥的水燒上,掰了塊面包吃了後胃裡的灼燒感減輕了不少,這才想起來把他從睡夢中喊醒的手機鈴。
屏幕亮起的時候,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下意識地期待是闵嘉胥來的求和電話。
就像從前很多次那樣。
可給他打電話的卻是陳生。
喻熙垂眸,臉色微冷,抿着唇給陳生撥了回去。
“喻哥,你沒事吧?”
電話很快接通了,陳生的聲音在對面響起:“今天早上你怎麼沒來學校啊?”
“我......”
喻熙捏了捏鼻梁,輕輕歎了口氣:“胃疼,有點難受,下午再去。”
“沒事吧你?”陳生有點擔心,“哦對,有份文件要你簽字,我讓你學生給你送過去了。”
學生?
喻熙愣了下:“誰啊?他知道我家在哪嗎?”
“你那個課題組組長啊,”陳生說,“叫池俊飛那個小孩,出門有一會兒了,說不定快到了......”
可是他好像沒和别人提過他住在哪裡啊?
是闵嘉胥那個大嘴巴之前哪次去學校看他的時候說漏了嗎?
“行,我知道了,我去門口迎他一下。”
喻熙一邊說着,一邊去推門,推了一下卻忽然覺得門外好像有什麼東西擋着,阻力特别大。
他微微蹙眉,手上加了點力氣,這才慢慢把門打開。
剛打開,他就低聲說了句“卧槽”。
陳生聽他罕見地爆了句粗口,有些擔心道:“怎麼了?怎麼突然罵人了?”
“不是。”
喻熙舔了舔唇,低頭看向家門口的地毯:“你能來我家幫我一個忙嗎?地址我一會兒發你。”
“我家門口不知道為什麼躺着一條狗,我搬不動。”
***
陳生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喻熙家半敞着門,那隻莫名其妙出現的狗就卡在門裡門外。
陳生吹了聲口哨,将手上的一個文件袋揚了一下:“喻哥,小區大門口遇見了你那個組長,于是我順便把要你簽的文件也帶來了,我怎麼進去?”
喻熙倚在門框上,淡淡道:“跨過狗進來就行。”
陳生小心翼翼跨過地上躺着的狗,把那份文件放在玄關的櫃子上,将室内的裝潢環顧一周,感歎道:“喻哥,沒想到你們真的是大戶人家。”
喻熙住的小區前半區是獨棟小别墅,後半區是公寓。别墅雖然不大,但室内的裝潢卻很溫馨,燈光和壁紙都是暖色調,讓人一進來就有種“家”的感覺。
“所以池俊飛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吃了早餐又吃了藥,現在喻熙的胃舒服了不少。他從櫥櫃裡拿出了一個玻璃杯,準備給陳生倒杯水:“我記得我沒和人說過我住在哪。”
“他不是你組長麼?可能是從學校征集信息的表格上看見的。”
陳生說着低頭打量地上躺着的狗:“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家門口會突然出現一隻狗?”
“不知道,醒來就在了,”喻熙把手上的水杯遞給他,“方便的話可以幫我把狗搬進來看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嗎?”
陳生喝了口水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對:“你家那位呢?怎麼不喊他回來幫忙?”
喻熙的動作頓了下,思索片刻後道:“吵架了,他要分手,準備分家了。”
陳生頓時感覺自己如坐針氈。
在學校作為“導師”的喻熙一向是嚴格的,包括本組的學生都曾在背後說過自家導師面冷心冷,長得好看但感覺根本捂不熱。而陳生也從沒見過喻熙的情緒有過什麼波動,哪怕是現在和他陳述“分手”這件事時,語氣也更像在說某個數據不對一樣平靜。
按理說談了十年戀愛的愛人說分手,不說以淚洗面,至少也得是黯然神傷,怎麼喻熙依然這麼冷靜?
他大腦飛速轉動的時候,已經自然而然地起身準備幫喻熙搬狗。
這是一隻哈士奇,身上黑白相間的毛發摸起來十分柔順,看着應該經常有人打理,不像是流浪狗。
“這誰家的狗跑出來了吧?”陳生說,“你去小區群問問誰家哈士奇丢了。”
“我問過了。”
喻熙簡單地摸過狗的身周,檢查狗的身上有沒有傷口:“要麼丢的不是哈士奇,要麼家裡沒有哈士奇。”
狗很健康,沒有傷口,甚至連磕碰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