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霍無傷攜程少商赴袁慎婚禮。
霍無傷把自己狠狠地打扮了一番,赤金冠白玉璜,内着織有暗紋的錦袍,渾厚的銀灰色獸毛大氅用兩串長長的五色珠寶系在肩頭,顯得格外雍容華貴,肅穆大方。
他罕見地給程少商也挑選了衣服,一身湖藍色蜀錦綿袍,袖口和裙擺裡層細細地用銀線繡上了梅枝虬結,頭插薄金鑲紅瑪瑙金簪,頸挂赤金盤螭璎珞圈,手戴一副赤金扭絲镯子,耳挂金色擰絲穿珠扭環耳飾,腰挂銀色鑲金串珠禁步,再披一件跟自己同色系的銀灰色獸毛大氅,同樣用兩串長長的五色珠寶系在肩頭,即顯得清新淡雅,又不失富貴逼人。
程少商看着如孔雀開屏般的兩人,不禁捂嘴而笑,笑到渾身抖動,腰都直不起來。
霍無傷斜眼不快道:“有甚好笑,不好看嗎?”阿飛在身後挑眉擠眼,亦心想很好啊,有何不妥?
程少商也不回話,先自己把璎珞圈取下來,再取下禁步,然後吩咐蓮房用灰色的棉繩取代兩人系挂獸毛大氅的五色珠寶,這樣,她再仔細對着銅鏡打量了一番二人,方才覺得妥當。
霍無傷問:“為何取掉這些?”
程少商笑着一邊給霍無傷貼身整理大氅系繩,一邊說道:“霍大人今日穿得這麼隆重,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大人續娶呢。汝如此五顔六色地一打扮,像一隻頸毛聳張的鬥雞。”
原來覺得無何不妥的阿飛,此番又覺得女君說的亦是,不禁偷偷賊笑起來,不料被臉色發黑的霍無傷看到了,他惱怒道:“阿飛,去領五軍棍!”
阿飛聽罷,立刻一臉苦逼狀,鼻子眉毛眼睛嘴巴都擰到一塊去了。程少商拍拍霍無傷的大氅,整理工作算是宣告完畢,她轉過身來看着一臉愁容的阿飛,扭頭斜眼看着霍無傷笑道:“回禀霍将軍,阿飛沒空呢,因為吾需要他協助吾親自去給袁侍郎挑選一件禮物。”
說完,程少商擡腳就出門了,阿飛畏畏縮縮地看看程少商,又看看霍無傷,最終倉皇給霍無傷做了個揖,然後屁颠屁颠地跟着程少商走了。
選了半天,程少商挑了一把精緻的金制梳子,一對玉如意作為賀禮,然後挽着仍然臭臉的霍無傷前去赴宴。
待到了袁府,程少商終于遠遠地就瞅見這位新晉的袁夫人了。她高瘦個子,皮膚白皙,外型和身形颀長袁善見站在一起十分般配,瓜子型的臉蛋上整個五官都特别清秀,眉毛細細長長,眼睛不大但特别水靈,笑起來便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小而直挺的鼻頭微微上翹,再點以兩片薄薄的紅唇,程少商覺得她一看就不是她堂姊程秧那種乖巧聽話的女娘,反而充滿着一股機靈勁兒,将來定會把袁善見搞得妥妥當當。
果然,待走近打招呼時,侯娘子雖端莊娴雅地給她和霍無傷行了個禮,但不忘擡眼觀察二人。待幾句寒暄過後,她就笑眯眯地看着程少商說:“今日見到霍夫人,一見如故。妾想懇請霍夫人借一步說話,可否?”
此話一出,不僅程少商驚訝,連霍無傷和袁慎都感到驚訝。袁慎眉頭一蹙,道:“有何事,霍将軍與吾不能聽嗎?”
侯娘子見夫婿生氣了,一點也不緊張害怕,反而委屈地說道:“吾隻想同霍夫人說幾句女娘之間的悄悄話,不行嗎?”
程少商心想,我倆才初次見面,有何悄悄話可說。又想,若不同意,好似我怕了她似的。于是見袁慎張嘴欲再說什麼,程少商趕緊搶在他之前說道:“當然可以,有何不可。”然後就拉着侯娘子走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