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鬼殺隊日柱冷冷的問出聲,略微的上挑的深紅色眼眸如斬鬼時那般鋒利迫人。
繼國緣一的手指已經搭在了刀柄上、似乎隻要白鳥覺一聲令下就能拔刀了。
然而,
白鳥覺卻奇怪地歪了歪頭。
“什麼?”她順着青年的目光落在自己纏着繃帶的胳膊上,隻是不甚在意地揮手:“不用管它,反正不會影響訓練的。”
白鳥覺說着徑直兩三步站起身行至内院,拉開門向繼國緣一招了招手:“來吧,去訓練場。”
少女的姿态太過熟練,對待傷痛的态度又太過漠然。
就好像已經這樣度過了成千上百天,或是自出生之時便一直被這樣對待。
繼國緣一突然回想起阿覺走出屋子時說的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想起女人從來不曾提起她的曾經。
是誰?
為什麼?
一瞬間,多年前在繼國家時父親責打兄長岩勝時暴戾猙獰的扭曲面龐劃過腦海。
向來溫和恬靜的青年兀地捏緊了拳頭。
繼國緣一突然在白鳥覺詫異的目光中向前傾身,跪坐在少女對面、鄭重地低頭施了一禮。
“請務必随我習劍。”他說。
保護自己也守護他人的劍法。
然而下一秒:
“哈?”
聽聞此話少女神色間卻透出些許不耐:“你不就是請來的劍道老師嗎?不教劍法難不成來陪我過家家?”
她說着、不再施舍給這個看起來有些呆愣的劍術老師一個多餘的眼神,隻是轉身往連廊另一側走。
··
白鳥覺帶着繼國緣一走過簡潔肅穆的精緻連廊,越過各色穿着深色和裝的仆婦,又路過些許青年沒見過的透明的窗子或是精巧的金屬門廊。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座和院落差不多大小的室内訓練場中。
此時少女轉過身、把手随意向繼國緣一伸開來招了招:
“老師刀不錯,給我玩玩吧。”
她說着從架子上随意拎上了把竹刀,還不待繼國緣一開口就當頭朝青年的方向揮刀劈砍而去,刀勢淩厲,目标直取他挂在右側腰間的日輪刀。
繼國緣一微微一怔,随即展臂連着刀鞘一并從腰間抽出擋下面前的攻擊,順勢便和年幼的白鳥覺有來有回地對起招來。
刀鞘和竹刀撞擊的砰砰聲轉瞬間在訓練場中響成了一片。
不得不說,白鳥覺之後十八般武藝都樣樣精通的天賦在幼時便已經初見了端倪。
如果對手不是二十七歲有餘的戰國天花闆繼國緣一,想來同齡的孩子乃至大部分的大人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敵。更甚至繼國緣一覺得換了自己同齡的時候也做不到比少女更好了。
勁瘦的肌骨纖薄均勻地嵌在少女的身體上,随着輾轉騰挪間爆發出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巨大力量;而此時這副經過千錘百煉的身體、意志乃至精神正全心全意地灌注在眼前的對手和手裡的武器上面。
少女整個人就仿佛一柄磨得雪亮筆直的刀,冰冷而肅殺、剛直又鋒利。
但随着對招時間的增加,繼國緣一開始察覺到些許不對了。
無論他再怎樣轉換攻勢,女人自始至終都在進攻、進攻、還是進攻——
白鳥覺所有的招式都不留一絲餘地。
就好像,她對自己的生死一點兒都不在意。
“夠了。”
當繼國緣一的刀鞘又一次擊在白鳥覺腰側、但她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騰身揮砍的時候,青年果斷地打斷了這場糟糕的對練。
“哦。”
白鳥覺興緻缺缺,無所謂地丢了刀。
“你不錯,這次那些老橘子們的眼光還成。我還以為因為他們太讨厭了,搞得劍道大師都不屑于與之為伍呢。”
少女此時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鼓起嘴碎碎念地嘟囔,臉龐上浮起些嘲意。
這讓從沒見過的生動神情讓繼國緣一很是稀奇。
顯然經過這場對練,白鳥覺也已經承認了他的實力,态度也緩和了下來。
青年看着這樣的白鳥覺,在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唇畔就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
“你看起來早同我認識一樣。”
少女突然冷不丁地問了繼國緣一一個措手不及,剛剛臉上的故作幼态的嬌憨收拾得一幹二淨,顯然是早有懷疑。
“說吧,誰派你來的?主脈裡嗎……三叔公吧,學劍這事就他喊得最積極;或者大房的長兄?”
白鳥覺那雙剔透的翠色眼眸此刻盡是冰冷,漠然地細數着血脈至親對自己的圖謀。
繼國緣一張了張口,卻隻覺得心裡發堵。
“不,不是的。”他幹巴巴地試圖解釋,卻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笨嘴拙舌來。
就在戰國第一戰力繼國緣一正苦思冥想地思索着要怎麼回答之際。
白鳥覺卻又搖了搖頭:“算了,派人過來又不是什麼稀罕事。”
少女轉過身,沉默地往訓練場外走。
四四方方的院落層疊着壓在她的肩頭,框出的四方天地裡隻餘下一道瘦小又單薄的影子。
年幼的貴族少女冷漠乖戾,充滿對這個世界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