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裡面的人似乎并沒有意識。
白鳥覺頓時雜七雜八地腦補了一系列自己被當做人口拐賣或者謀殺犯吃官司的麻煩場景,最後咂了咂嘴還是小心翼翼地把眼前這隻巨繭給一起帶了回去。
當然,謹慎起見她還是先盡可能地探查了一番光繭内生命體的體征。
可能是由于當年強行穿越世界壁壘的緣故,光繭内的時空能量很好地凍結了一部分夏油傑的身體狀态。
起碼在沒有破開繭體時,裡面的“人”看上去還活着。
白鳥覺略微松了口氣,不由得加快了穿越虛空的速度,向自己的世界趕去。
··
在威逼利誘一番之後,白鳥覺終于一舉突破了那個總是卡她能量的龜毛世界壁壘,回歸現世。
下一秒,
白鳥覺的身形在茂密的深林間緩緩凝聚成型。
她的腳步踩在實地上,感受着熟悉的山川河流、并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算是感受到自己還活着。
世界之間的夾縫虛空那種地方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别說是空氣水塵埃了,甚至就連「存在」本身都稀薄得可怕。
她看了眼手裡拎着的巨繭。
也真是難為了夏油傑能硬撐到現在了。
正在此時,腦中像是終于聯通了信号、熟悉的人工智能電子音驟然響起。
「正在加載中,歡迎回來——我的小姐。」
賈維斯熟悉的聲音裡包含着一絲微妙的幽怨。
「真是好久不見了,老賈。」
白鳥覺打了個哈哈,問起了現在最關心的話題:「所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賈維斯略略平複下激蕩的數據流,盡職盡責地彙報道:「據您失聯之日起,已經是地球時五年三月零三天。」
「我們都很想您,小姐。」
··
正在白鳥覺那邊正在不知名的日本山林裡了解現世情況的時候,遠在東京的虎杖悠仁剛好在白鳥事務所。
色彩明麗的心理咨詢所一塵不染,依舊是亮麗清新的木質家具、溫馨中又不顯得雜亂的陳設。
十七歲有餘的虎杖悠仁已經抽條成了高大結實的青年,此時正拿着抹布熟練地一點點擦去久未使用的家具上面的些許浮灰。
可哪怕擦得再幹淨再整潔,沒了人居住的屋子仍然顯得空空蕩蕩、寂靜到可怕。
“騙子。”
青年扯着胸口的鲨魚挂墜,隻感到其中冰冷而剔透的玻璃表面越發硌人起來。
過去的日子好像隻短短一刹,但又像是已經過去了許多年。
久到當年才到女人胸口高的少年已經成了青年,也久到什麼都不懂的懵懂孩童一步子踏進了咒術界的泥沼。
幾周前,虎杖悠仁送别了久病去世的最後一位親屬——虎杖倭助,并且在那之後一場陰差陽錯的變故被迫吞下了名為兩面宿傩的咒物。
接連的變故徹底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靜。
收集手指……死刑?
不,不如說很早以前他便一無所有了。
自監護人白鳥覺突然失蹤起,日子就像是急速下行的過山車。虎杖悠仁的生活被病床潔白的被單和警方出具的同樣潔白的通知單填滿。
原本應由大人擎起的責任,蒼白而沉重地壓在尚且年幼的少年肩頭。
日子日複一日地無望又虛無地向前走,每一天都失去了所有色彩。
……
虎杖悠仁從咨詢所的一樓一直向上,走過孩童時玩耍的沙盤、越過總亮着燈的心理咨詢室,最後來到三層的起居室。
裡面的陳設似乎還和當年女人臨走前一模一樣,茶幾上的水杯、屋子裡的抱枕、各色遊戲卡帶、海報乃至是玩偶……
他的監護人白鳥覺一直是個外面娴靜優雅,實則活潑跳脫甚至有些惡劣的性格。
她喜歡色彩缤紛的東西、喜歡新潮文化,總有說不完的精妙吐槽和捉弄,但同時也對周圍的人事物有種超脫時間的自然灑脫。
這并不沖突,或者說,就是這樣才構成了獨一無二的她。
虎杖悠仁想起幼時的點點滴滴,心髒開始密密匝匝地抽痛。
時光裹挾着悲傷與想念一起襲來,成為了幻影。
「悠仁。」
「悠仁?」
「悠仁——!」
「今天要吃什麼?做完作業要打遊戲嗎?哎呀小悠仁真棒!悠仁你沒事吧!悠仁要做做老爺子的工作,到時候就能一起住在這裡啦。太好了、我不會走的……永遠不會。」
一聲聲、一件件、一幕幕。到最後統統化為了錯雜又絕望的通知:
「搜尋工作仍在繼續。」
「對不起,很遺憾我們還沒找到……」
「這麼多年的失蹤基本已經可以定性為死亡了。」
「放手吧,請節哀順便。」
……
“騙子!”
被世界苛責的虎杖悠仁抱緊自己,
「姨姨,你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