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力對她的選擇沒有意外。
“好,你跟我們走。”
“那魚回風……”
“留下。”姜大力說。
“……”
以免她出去反悔,淩雲志要把魚回風留下做人質。
江雪寒立刻就認定是這個原因,她拉着魚回風的胳膊,腳步像黏在地闆上,動彈不得。
掌心溫熱,魚回風反握住她的手:
“江姐兒,這裡很好,我願意留下。”
她眉眼彎彎,笑得江雪寒滿心滿眼都是愧疚。
“而且,你在船上就說過,柳州有一處洞天福地,樹上結的桃子足有人臉這麼大。你在醉花樓的時候大家都說你會天機演算,依我看,說得一點也沒錯。”
桃子的季節已經過了,桃源樹幹參天,結出的桃子怕是比人臉還大。
魚回風對留在這裡并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媽祖是女人,陛下也是女人,女人又怎會害女人?
說不準,再過幾年,山那頭真正由女人把權,不再有女人被當做物品買賣殺害,全天下都變成桃源 ,那麼,這裡與外界的屏障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到那個時候,自己就可以出去,再與江姐兒見面了。
道路雖然曲折又漫長,可魚回風堅信,陛下能做到,江姐兒也能做到。
離開桃源,重回密室,石門“轟”的一下關上,江雪寒把桃源的事情爛在肚子裡,走時又用火把仔細觀察,确認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迹,這才放心離開。
原路返回,然而密室空曠,放眼望去,哪還有魏銘和秦策的身影?
“他們出去了。”姜大力用火把照亮牆壁,“是三妹的字。”
姜有屠醒了,找到魏銘和秦策,并把他們帶了出去。
魚回風留在這裡,像在心中插上一根刺。江雪寒心事都寫在臉上,拐彎的時候沒踩穩,哎喲一聲,幸而姜大力抓着她,這才沒掉進萬人坑。
“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江雪寒拍拍衣擺,心急地說。
“魚回風說你有天機演算之術,可你從來沒說中什麼好事。”姜真藝白了她一眼,“所以,你應該少說話為妙。”
江雪寒:……
重回姜宅,桃源和牌坊村的節氣不一樣,裡面陽光燦爛,外面月上枝頭,看月亮的位置,大約是卯時了。
夜深人靜,姜宅門外卻熙熙攘攘,随着一行人走近,竟看見火光沖天,無數村民圍成一圈,白日的和善恭敬在此刻化為烏有,臉上隻是蠻橫的惡相。
“看,姜大力出來了!”為首的彪悍村民眼尖,一眼就看見她們,立刻舉着火把朝身後的村民吆喝。
“父老鄉親們!姜大力,姜真藝,姜有屠三姐妹私藏男人,貴為聖女不守婦德,行此淫\亂之事,守宮砂何在?!”
“若是沒有,理應在臉上刺淫\亂二字!”
姜有屠年歲尚小,秦策暈着,魏銘不知怎的,也沒開口。三人齊刷刷站在一側,門口的村民兇神惡煞,若不是顧及媽祖神像,隻怕此時就會沖進門,掀了姜有屠的袖子檢查守宮砂。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秦策此人,村民們沒見過,又忽然出現在姜宅,被過路的村民看見。
看見一次,那就不止一次。媽祖聖女理應冰清玉潔,保留處子之身,私藏外男,簡直是犯了淫\亂的大罪!
“私藏外男,且不說外男還如今還暈着。”江雪寒走到姜有屠身邊,看她頭上鼓起一塊,歉意地笑笑,随後轉身直視帶頭鬧事的村民:
“對聖女尚且不敬!說,你們到底用這等卑劣謠言害過多少人?!”
尖銳的言語像一把利劍,打着偏鋒刺進胸口。村民沒想過她會反将一軍,“造謠重傷”的名頭扣在他頭上,當即慌了神。
他後退一步,舉着火把為自己壯膽:
“你、你!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我如何沒有?!”
被淩雲志擺了一道,江雪寒如今一肚子火憋在心裡,正好借此機會好好掰扯。
魏銘是個靠不住的,畫本裡“英雄救美”的橋段從來沒在她身上發生過,因此江雪寒知道,别人靠不住,魏銘自當也靠不住,真正能握在手裡的,隻有她自己。
江雪寒把姜有屠護在身後,上前一步道:
“你說,牌坊村的女人不能出去,我又是媽祖選定的新娘子,那我怎麼也算一個牌坊村人。”
“是……是!”為首的村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可既然搬出了媽祖,他也隻能點頭。
“很好。我是牌坊村人,那麼這位昏睡過去的公子,自然也是牌坊村人。”
“因為。”
江雪寒淡然一笑。
“這位公子,也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