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山雨欲摧。
魏銘的身軀滾燙,上身幾乎嵌在江雪寒的頸窩裡。
江雪寒皺着眉頭,盡可能偏移,那股外放的情熱幾乎将她烤化,更别提苦主本人。難能可貴,魏銘此人意志力極強,都快燃起來了,竟還能睜着眼睛,嘴巴還會說話,實在可怕得很。
平日緊抿着,嚴肅的薄唇此時像泡了鹽水的貝殼,露出最隐秘的蚌肉,熱氣随着嘴的開合不斷噴湧在脖頸,發出的聲音極小,江雪寒往那湊了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安分點,沒話說就省點力氣。”明明沒有中毒,身體竟也燥熱起來。她耐着性子,邊走,邊咬牙空出一隻手把魏銘的頭掰正,好讓他盡可能地,離自己遠一些.
“青天白日的,你再這樣,我可顧不得你少卿大人的臉面。”
兩人宅邸離得近,怕惹人非議,江雪寒曾打算給魏銘開個洞,夜半無人時不論做什麼都方便。
而今,洞口隻鑿了一半,比之狗洞大不了多少。
洞口被一副字畫遮掩,薛星來親提的“高山流水”四個大字直挺挺顯露在眼前,此時,正對着自己微張的腿間。
以及,魏銘略微彎曲的後背。
所做的一切都過于荒唐,與當初回京的設想背道而馳。
江雪寒靠在榻上,目光渙散,眼前浮現的不是魏銘沉默的臉,而是一團團光怪陸離的薄霧,虛幻的,讓她不知自己正處何地。
直到,一陣尖銳又隐秘的暖流覆蓋四肢百骸,她不可控制地打了個哆嗦,目光逐漸清明。
紅燭搖曳的軌迹與細密的流水直沖眼簾,魏銘那半張臉淹沒在昏暗的卧房内。
不論是牌坊村的成親夜,亦或是馬車的旖旎情事,江雪寒鮮少像現在這般俯視他。
往日一絲不苟的發髻散落在左側,目及所處是最脆弱的脖頸,甚至隻要她動一丁歪點心思,那抹鮮紅就會再次綻放。
此刻,魏銘不再有陛下親信的資本,身上沒有少卿的官味,自然也沒有那股富家少爺的風流心性。他隻是埋頭,唇舌翻湧,做着這世間最隐秘也最绮麗的交合。
江雪寒半撐着榻面,壓低自己的喘氣聲,眯眼試圖在魏銘的眼底找到一點或失控或防備的神情。她盯了半晌,期間無數次因為尖銳的痙攣而阖眼,而他隻是一再沉默,仿佛始作俑者與他沒有丁點關系,隻是像往日查案那樣例行公事。
“我如今情熱難抑,你若想動手,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可怕得很,情熱難抑,竟還能流利地說出人話。
江雪寒裂開嘴,笑聲尾音因為強壓着的喘息拆分成一個個破碎的字節。
“魏銘,我知道你不會傷我。”
細長的指尖挑起胸前一縷黑發,江雪寒用力往前一扯,沉重的悶哼與她的喘息交疊一處,下身尖銳的激蕩陡然消失。
魏銘的唇被染成绮麗的紅,乍看妖豔,眼睛卻是冷的,這股違和的模樣同時出現在這張另江雪寒又愛又恨的臉上,她兀自閉眼,視圖讓自己的胸腔平穩。
“我若死了,你如何獨活,事實上,你比誰都更在意,啊……”
背部驟然僵直,激烈的湧動迫使江雪寒睜開雙眼。面前那雙冰冷眼睛再次臣服于身下,微微阖着,魏銘的動作極為用力,頭頂那細小的發旋抖動得令她頭暈。
“呃……”
被說中心事,魏銘龜毛一般的自尊心在好像在面前土崩瓦解,這種算不上惡劣的反擊方式卻偏偏激起江雪寒的好勝心。
她被刺激得幾近窒息,心下一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疼痛讓思緒短暫清晰了片刻。抓緊這個空擋,江雪寒遏制住迷蒙的本能,語速飛快:
“魏銘,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我不是淩雲志,沒有帝王心術,更做不到她那般冷血無情。”
她憎恨,以至于恐懼淩雲志。
恨她劃開我的第三隻眼,恨她讓我拒絕麻木,恨她讓我殺戮,恨她讓我清醒也讓我痛苦。
江雪寒不敢對任何人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此時此刻,她已然分不清胸口的悸動是因為魏銘,亦或是對淩雲志複雜的憤恨。
曾幾何時,她痛恨自己膽小怯弱,直到淩雲志把一根斬骨刀刺進她的小腿,從此命運便被推上刑場,籌謀的烈火燃盡柳州,星火燎原般燒盡她所有退路。
而魏銘,這一切決策的執行者,淩雲志最忠誠也最好用的一條狗。
偏偏,又被下了處子血。
淩雲志算準了她會報複,因此給予一個最爽快的手段——
誰不想看位高權重的少卿在女人的裙下匍匐求生?
可她不想與魏銘撕破臉面,這樣沒有丁點好處。
“若你甘願屈尊,卧房的洞口就一直為你留着。”
這話明明白白地說出口,魏銘也該明白,這洞口會為他留着,但大小就此不變。
他想走下去,也隻有抛去臉面,苟且偷生一條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