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張景軒的情況穩定了下來,他在屏幕上操作了一會,沉沉地睡過去。
“張景軒被刺殺了,你覺得是誰做的?”陳就裡把玩着手中精美的蛇形打火機,問着安靜跪在地上的人。
他擡起頭,眼睛仍然是朝下看的,他答:“景湛癡愚,看不出。”
咔嗒--火光點燃,少女還是那副懶散的體态,神情卻變得冰冷起來,語氣溫柔地說:“江家的命,可全仰仗家主您了。”
跪着的男人猛然起身,沒一會踉跄跌落,膝蓋重重砸在地面,血腥味流出。
少女平靜地起身離開,不輕不重的話語漸漸在空氣中消散:“血,真髒。”
在外等候的人們一股腦湧入,保養得體的婦人想把他拉起來,江景湛搖搖頭,沉默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開車送陳就裡回陳家的是一名生面孔,她年紀不大,十五歲,五官深邃,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卷發,就像上世紀被大肆贊揚的金發花瓶,或者嘲笑。她叫瑞貝卡,來自瑞典,父母是法官。
“從我們見面開始到現在,你看了我二十六次,最長的一次是7秒,想做什麼?”落座後排的女生閉着眼,突然開口發難。
瑞貝卡吓得下意識踩了刹車,很快又反應過來,平穩地開着車,并未答話。
所幸陳就裡也沒非要她給一個答案,自顧自地閉目養神去了。
陳家在山城的東南方向,往正北走就是張家。上夜的路段複雜,修出來的路再平穩也沒辦法真的改變地勢,再穿過一條平路,就要到陳家了。
後排的人睜開了眼,謹慎地掃視四周,問:“你開過這段路幾次?”
“第一次,他們隻給了我一張地圖。”瑞貝卡疑惑道:“按照距離看快到了,怎麼突然這麼緊張?”
“這段路的地勢你有觀察過嗎?”
開車的女孩皺眉,仔細地看了眼周圍,面色凝重,“這地簡直是天然的埋伏場!”
這段路是空曠筆直的,左上方是向内傾斜的懸崖,有一排高大的樹木掩護,可以輕而易舉看到下方;右邊沒有防護欄,是平緩的坡,隻有密集低矮的草,最适合做地下陷阱。
“媽的,”瑞貝卡恨聲道:“怎麼陳家一定要在這種鬼地方背後,這車上有沒有裝備武器?”
後排的人摸索了一陣,扔了幾把槍給她,手裡拿着弩,“到了你就知道了,換自衛系統,三點鐘、五點鐘和十點鐘方向,狙擊手。”
思考了一瞬,陳就裡下令:“走下路壓過去。”
車毫不猶豫朝着五點鐘方向開去,剛一下坡爆破聲就層出不窮地響起,瑞貝卡暗罵了一句,把速度又提了一個檔次,問:“這車能撐多久?”
“十分鐘。”車窗下降一格,陳就裡計算着和懸崖上那兩個狙擊手的距離,架起弩毫不猶豫地射擊,關上車窗。
利劍刺入血肉後燃起火光,車輪正好碾過骨肉,一攤血肉落到風擋玻璃上,瑞貝卡冷漠地打開雨刷器,将車打了個轉,朝着陳家駛去。
陳就裡将弩換成手槍,閉了閉眼,靠在車門旁對瑞貝卡說:“一分鐘後,跳車。”
“MOTHERFUCK!這地下到處都是雷!跳哪邊?!”
“有雷,他們不會輕易下來。”陳就裡聲音沒太大輕浮,命令道:“想活,下車後向東南方向跑,三分鐘後跑向北面跑五分鐘。你會看到一顆樹,爬上去,上面有一把沖鋒槍、一隻打火機和一個孔明燈,點燃孔明燈。”
“到了後堅持十五分鐘,你就能活。”
看着系統一直跳出的故障提示,瑞貝卡深吸一口氣,在一分鐘的時候跳了出去,抹了把臉邊跑邊罵:“最好沒耍我,該死的當個司機這年頭都得要命!”
等爬到樹上,瑞貝卡才發現隻有一把簡陋的弓和一堆淩亂的箭矢,她迅速冷靜下來,摸了下兜,槍沒拿。
她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在樹上借着大樹的樹枝遮掩自己的身形,将弓瞄準懸崖的那邊。
距離她們跳車過去了十分鐘,爆破聲已經停止了,隻有濃重的塵土和飛霧久久不散。一分鐘,兩分鐘,在數到五分鐘後,瑞貝卡的視線裡出現了五個人。
她的目光隻停留了一秒,其中一個人立刻将槍對準她的方向掃描一通,所幸這樹夠大也夠厚實,她并沒有受傷。
三分鐘分鐘後,他們五個人緩慢地到達了樹下,三個在一旁放風,兩個手腳并用開始爬樹。瑞貝卡屏住呼吸,拉開弓弦的手一動不動,目視前方。
沒太久,一個軍用頭盔出現在她的狩獵範圍裡,過了三分鐘,頭盔被收了回去,屬于人的皮膚才顯現出來。沒有猶豫,箭矢正中眉心,屍體墜落,另一個收斂的呼吸驟然加重,很快又趨近于無。
瑞貝卡緩慢地再次張開弦,寂靜的夜晚隻有這個聲音刺耳醒目。底下的人對視了幾眼,最早發現樹上有人的那位打了個手勢,一枚信号彈……在空中炸響。
挂在樹上的那人扔了個手雷到樹頂,毫不猶豫地跳下撤退。
一箭射出,手雷在離她十米不到的距離炸開,昏迷前瑞貝卡想:“這活他媽的一點也不輕松,等醒了一定要狠狠敲一筆!”
樹下的四人看到被包圍後就自殺了,陳就裡撫摸上樹皮,靜靜地默數時間,半響,才緩緩道:“把她救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