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真好看,和仙子似的,聖京城果然是聖京城,山美、城美,人也美。”
“這位郎君也好生俊俏,不知是誰家的小公子,我從前怎麼從沒在城裡見過。”
“這二人莫不是神仙眷侶,當真令人豔羨……”
“……阿娘阿娘,我也想簪花!”
“……”
浮瑤一向不喜社交,如今被迫成為衆人目光焦點,隻把頭越埋越低,臉熱得快要燒起來了一樣,偏偏這時那簪花婦人捧了一盒花來到她面前,笑着問道:“姑娘喜歡什麼顔色的花?”
浮瑤微微擡眸,怕撞上衆人的視線,隻随手一指,偏偏指中一盒紅花,那婦人挑出一看,笑道:“姑娘好眼光,是正紅色,明豔鮮亮,配得上姑娘的花容月貌。”
“喲,這顔色,可不是新娘子才會簪的紅花嗎?”
“是啊,這位姑娘怕是想嫁人了。”
四方來客聚集之地,民風開放,百姓口無遮攔,衆人哄笑,浮瑤的臉更熱了。
“我……我沒有……”
那婦人含着笑,把豔麗的紅花一朵朵簪在浮瑤的烏發間,不一會兒便收了手,捧出一面銅鏡放在浮瑤面前。
“好了,姑娘看看,是不是可還滿意。”
浮瑤早已被四周看熱鬧的百姓看得臉熱如被煮熟了的蝦子,也不敢擡頭,隻擡了擡眼皮,匆匆朝那鏡中人瞥了一眼。
隻見鏡中之人粉面含春,頭頂鮮花,當真如同神妃仙子,美不勝收。
“這……”
……也太浮誇了。
浮瑤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紅花粉面,含羞帶怯,眸凝春水,潋滟生波,羞赧得不敢擡頭。
蒼梧淮同時收了畫筆,卷起畫紙塞入袖中,來到她面前,微微垂頭上下打量,笑道:“花美,人更美。”
浮瑤面色一紅,碰了碰頭上的鮮花,才站起身就被蒼梧淮拉着胳膊走出人群。
出了市集,日影西斜,街市上的行人也少了一大半。
蒼梧淮拉着她在一個茶館裡坐下,吩咐小二上了一盅濃茶并三樣小點。
眼看要到用晚膳的時間了,小店裡人群熙攘,喧嚣嘈雜,怕是街道上的人湧入此地大半,其中不乏與浮瑤滿頭簪花、作同樣裝扮的妙齡少女。
或許是少了被衆人凝視的感覺,又或者是見自己不再是特立獨行,倒讓浮躁覺得自在不少,不像先前在鬧市時那般拘謹。
這副模樣雖然浮誇,但确實挺好看,無怪如此受歡迎。
回憶起方才在鏡子裡看見的自己,浮瑤意猶未盡般失了神。
她最是年輕愛俏的年紀,離了衆人的視線立刻來了精神,後悔方才在簪花攤上沒能多看幾眼鏡中的自己。正懊惱着,眼角餘光掃到蒼梧淮含笑的目光,忽然想到對方方才就坐在自己對面,一筆一畫畫下她的樣子。
“喂。”她拍了拍蒼梧淮的肩膀,毫不客氣道:“你把我畫成什麼樣了?讓我看一眼。”
蒼梧淮對她一向有求必應,誰知這時竟然把畫卷往袖子裡攏了攏,寶貝似的側過身躲開她,挑着眉毛道:“不給!”
浮瑤眉心微蹙,嗔道:“就給我看一眼!”
“一眼也不給。”
“該不會把我畫得不能看的醜八怪了吧?”浮瑤又氣又惱,也不與他多說,索性朝他傾身過去,直接上手欲從他懷裡搶畫。
蒼梧淮哪裡肯讓她得逞,見她撲來,當機立斷從懷裡抽出畫卷高高舉起,似笑非笑道:“想看畫也行,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身形挺拔四肢修長,故意高高舉起手來,浮瑤哪裡夠得上?
可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格外渴望,浮瑤也是如此。此刻蒼梧淮若是主動讓她看畫,她或許興緻缺缺,匆匆看一眼便棄了,可他偏偏吊着她的胃口,她說什麼也要看一看對方究竟把自己畫成了什麼模樣。
“直說吧。”浮瑤插着滿頭鮮花,腦袋本就沉重,現下又與他打鬧對峙一陣,已是氣空力盡精疲力竭。
她一手叉在腰間,另一手托在腦袋,歪着頭氣喘籲籲道:“你有什麼條件?”
蒼梧淮收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将那畫軸箍在兩指之間,同時一寸一寸朝浮瑤俯身。
距離頃刻間拉近,她像是一下子被籠在對方投射下的陰影裡,距離近得甚至能看到他纖長細密的眼睫輕輕顫動的軌迹。
他忽然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眸光深深,目不轉睛凝視着她的眼睛。
“嫁給我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