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知死活!”典獄官怒罵一聲,悄然擡眸瞥來一眼太子妃。
袁淑珍此刻捧着茶,兩指撚者茶杯,動作輕緩地撇去蓋碗裡的浮沫,并不言語。
如此便是默許了。
典獄官頓時底氣十足:
“繼續用刑!用到這丫頭肯招認為止!”
掖廷刑獄裡的宮女個個都是用執掌刑的一把好手,随着典獄官話音落地,再一次惡狠狠收緊刑具!
“……!”這下浮瑤連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十根手指仿佛徹底不屬于自己了一樣,被夾棍咬合的指骨發出細小的“咯吱”聲,每根指縫間的每一寸皮膚都火辣辣地疼。
可無論宮女如何加重力道施刑,浮瑤口中始終隻有破碎的痛叫呻吟。
“林大人,本宮交代之事怎麼還沒有辦好?”浮瑤緘口不言,太子妃不滿的催促猶如一道驚雷在典獄官耳邊乍響,忍不住心神一凜。
他執掌掖庭刑律數年,手中審問過的犯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從沒有人能在他手下全須全尾脫身,更沒有用了刑,還問不出個所以然的情況。
可對硯浮瑤,他是刑也用了,勸也勸了,當着太子妃娘娘的面,愣是毫無作用。
——這不是在讓他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丢臉嗎?
典獄官怒從心頭起,又擡眼觑了一眼袁淑珍的臉色,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生一計,小步急跑到太子妃跟前,滿臉堆笑道:“娘娘,這丫頭賤皮賤肉的,尋常刑訊手段對她來說太過溫柔,難以起作用。娘娘,咱們不妨試一下其他的手段”
袁淑珍用蓋碗輕輕一撇茶湯上的浮末,抿了一口清澈茶談,申請淡淡道:“典獄官的意思是?”
典獄官道:“拶刑夾棍對她來說威懾力有限,依微臣看,不如換成針刑。微臣這裡的刑具銀針,細如牛毛,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迹,最适合硯浮瑤這種賤皮子了。”
袁淑珍淡漠一笑:“這些針啊棍啊,本宮一竅不通,就不能與林大人一起拿主意了,大人自己看着辦就好,隻是一點,斷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微臣調教出的人,手藝都是極好的,”典獄官“嘿嘿”笑道:“娘娘您盡管放心吧,保證沒人能看出來。”
說着,隻見他一招手,高聲喚道:“來人,取本官那套銀針來!”
獄卒很快就取了針來。
典獄官親自打開檀木香盒,隻見其中陳列放着一字排開的針具,長長短短,粗粗細細,各有不同,唯一共同點便是每一根針都寒光閃閃,鋒利異常,令人毛骨悚然。
“硯姑娘,本官勸你還是盡快招認了,何必多吃苦頭?”典獄官說着,從檀木盒中拈起最細小的一根針,不懷好意地慢慢悠悠湊近浮瑤眼前,陰測測道:“看到這根銀針了嗎?若你還不乖乖照辦,它很快就要從你家指甲縫隙中深深插進血肉裡……那滋味,啧啧,可比夾棍難熬多了。硯姑娘,你還不願意說嗎?”
浮瑤艱難地回過頭,盯着他冷冷一笑,道:“原來……掖庭牢獄管事一直以來的赫赫威名……都是靠屈打成招而來。”
真是令人不齒。
“你!”典獄官怒上眉稍,恨聲道:“牙尖嘴利!本官倒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說着,隻見他大步走到架子一側,一邊松開浮瑤一側胳膊上的鐵索,一邊拉過浮瑤剛受了刑的手指湊近眼前,拈着手裡金針朝淬玉似的指甲縫隙裡用力紮了進去!
“啊——”
比拶指夾棍帶來的還要強烈尖銳百倍的痛苦自指尖竄起,一轉眼便擴散全身,浮瑤高高揚起修長脖頸,發出響遏行雲的痛叫。
“怎麼樣啊,硯大小姐?”典獄官陰陰一笑,拈着針尾朝她指甲深處用力捅了捅尚不滿足,還撚着針尾在血肉深處旋轉一圈,引來扶搖一連串斷斷續續的尖叫哭喊。
“不知本官的針法與硯大小姐相比,究竟誰更勝一籌呢?”典獄官捉着她顫抖不已的手,眼看第二針就要紮下來時,門外冷不防響起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緊接着重物落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
緊接着,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男聲赫然響起:“誰允許你們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