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懷疑聊天記錄的真實性,為季如煙說話的人也寥寥無幾。後來,季珩他們知道這事,揚言要告造謠者,學校勸他們息事甯人,都是些孩子,作為教職工更要大度。
當時言笑哭着質問:“那他們有大度對待我的孩子嗎?憑什麼三言兩語就毀掉一個女孩的清譽。”
領導說:清者自清,謠言止于智者。
“去他嗎的智者。”裴之聲聽言笑跟自己說完這事後,下意識爆了句髒話,“抱歉。”
“沒事,你罵得好。”言笑說,“你說出了我們作為教師沒有資格說的話。總之,經過這件事後,學校裡的人就開始避着如煙了。”
“他們……有對她實行暴力嗎?”
言笑搖搖頭,“我每天都會檢查她的身體,沒有傷痕,我問過如煙,言語暴力也沒有,他們根本不跟她說話,也不跟她玩,就連體育課的小組活動,她都是獨自一個人。”
“我跟笑笑接送過她一段時間,但我們工作實在太忙,所以也沒辦法。”季珩說,“你願意幫我們,我們實在感激不盡,尤其是最近,感覺她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本來在學校就很孤獨,我們怕她長期沒朋友,會得抑郁症。”
“所以阿聲,你比她帶一歲,你可以像哥哥或者朋友一樣陪伴她嗎?”言笑拉起裴之聲的手,“懂得感恩的人,一定是善良的人。”
“季叔叔,言阿姨,你們放心,我會保護好她。什麼冷暴力、熱暴力、抑郁症,有我在,這些糟糕的東西都不會靠近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季如煙放學回家的路上,那如影随形的孤寂感開始消散了。或許是她知道身後一直有一道身影陪伴着她,或許是她不過多看幾眼就被送到手裡的棉花糖,或許是夕陽拉長的剪影太溫柔,或許是晚風吹來家家戶戶的飯菜香太誘人。
隻要回頭,她就會落進一雙比晚霞更浪漫的雙眼。
“阿聲。”
走出學校區域,少年上前和她并肩,“怎麼了?”
“我今晚想吃鹵雞爪。”
“好。”
“要沾點香辣粉。”
少年的手指輕輕觸碰她額角的小紅點,“最近不是長痘了?”
“醫生說,吃辣不會長痘。”
“哪位醫生啊?是我面前這位季醫生?”
女孩撇嘴,“可我想吃。”
“好,但不能吃太多。”
此刻的溫馨被一群不良少年打破。
“季如煙,你他娘的耍老子啊,這逼男的誰啊?”為首的少年剃着闆寸,季如煙記得他,因為長期鬧事被學校開除,還進了少管所,剛放出來不久。
季如煙往前一步,伸出一臂,把裴之聲攔在身後,“不管他的事。”
“喲,你還會護人呢?”少年衣服松松垮垮的,手裡還拿着根木棍。
季如煙迅速判斷着眼下的局勢,他們兩人肯定是打不過的。
“想保護你的相好可以,你讓我***。”
一雙手捂住了季如煙的耳朵。
污言穢語被隔在外面。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被人推開。
裴之聲混入人群中,拳腳交加,一邊揍人一邊挨揍。
季如煙恨自己沒有手機,她隻能跑到外面呼救。正好有一個交警在執勤,季如煙慌慌張張跑過去說明情況,交警立馬打了派出所的電話。
趕回去的時候,那些不良少年已經落荒而逃,警察跟着追過去。
木棍到了裴之聲手中,他的衣服已經有些破裂,背着夕陽而立,颀長身軀微微佝偻着,忽然捂着小腹單膝跪地。
“阿聲!”季如煙跑過去,試圖扶他起來,卻被少年一把掐住了下巴。
她被迫仰頭看他,“阿、阿聲。”
少年又回到了初次那晚的模樣,狼狽、凄慘,兇狠似狼,冷冷的眼神鎖住她。
“剛跑哪去了?”聲音也不複溫柔,沙啞破碎,尾音發顫,像一隻小狗在控訴抛棄自己的主人。
“我……”季如煙說話吃力,“我去叫警察了。”
“不是想逃走?”
季如煙忽然怒了,她奮力撇開裴之聲的胳膊,“我怎麼可能丢下你不管!”
裴之聲被她帶着哭腔的質問問清醒了,他卸掉渾身戾氣,滿臉歉疚地靠近她。
“連你也不信我。”少女憤恨地抹去眼角的淚,“有錯的人可以知錯就改,沒有錯的人卻要拼命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個世界為什麼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