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晔快步走過,盡量忽略趴在桌上的那一坨活物。
他不喜歡裝腔作勢,上班時間完不成工作是能力問題,可以趁早離開,一個人在這裝給誰看?
等他拿了東西出來,角落裡的那坨白色的活物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着。他走向門口,卻又回頭看一眼。
太顯眼了。
這麼睡着真的沒問題嗎?
如果在公司出事,還得負責。
梁晔歎了口氣,說服自己,畢竟是蔣漓的女朋友,還是去看一眼吧。
“你怎麼了?”
顧雯把腦袋埋在手臂裡,臉埋在濃密的長發裡,沒聽見他說什麼。
梁晔忍不住皺眉,内心十分抵觸碰到她,好像她是一劑毒藥,不能沾染,猶豫半晌,抓起蓋在她臉上的頭發,撩到耳後去。
她的臉很紅。
“醒一醒,”梁晔的手移到她的肩膀上,狠狠搖了一下。
顧雯被搖醒,恍然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一個嫌惡至極,一個驚吓防備。
“你在這裡睡什麼?”他尴尬道,手裡的觸感異常奇妙,她的肩膀很薄,顫抖着,抓起來隻有一小把,“你病了?”
“啊?”顧雯被這一幕震驚到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要睡回家睡去,不要在這浪費公司的資源。”他說。
摳死你得了。
“别碰我。”顧雯看着還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立即反唇相譏道。
“沒有人想碰你。”梁晔迅速松手,“你在公司睡出問題,算工傷。”
顧雯撐着桌子起來,戳亮手機,竟然已經十二點了,她迅速起身收拾東西,拿起外套往外走。
“你怎麼回去?”梁晔問。
“蔣漓來接我。”
她生理期肚子疼得厲害,晚上給蔣漓打電話讓他來接,卻沒有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沒到。她等蔣漓的時候,自己也睡着了。
兩人從公司裡出來,蔣漓的電話這才打到顧雯的手機裡,說他已經到了公司樓下。
顧雯挂了電話,視線四處找了找,蔣漓站在馬路對面,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若不是唇間點着煙,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這兒。”蔣漓沒等顧雯動,掐了煙,橫穿馬路跑過來,這才看見顧雯身邊站着的人是他哥。
下過雨的夜晚,風吹在皮膚上涼飕飕的,顧雯被凍得縮肩膀,蔣漓也沒穿外套,身上隻一件T恤,他長臂一攬,把顧雯箍到懷裡。
顧雯臉貼近他胸膛,溫暖又舒服,聞到酒味兒,“你喝酒了?”
“晚上跟人吃飯,忘跟你說了。”
“早知道我就自己回家了,這樣多麻煩啊。”顧雯道,痛經不算病,打車也可以。
蔣漓的大手溫和地摸摸她的腦袋,哄孩子似的哄着她:“不是肚子疼麼,這麼晚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你喝酒了,怎麼來的?”
當然是打車來的,蔣漓看向站在一旁的梁晔,笑着道:“哥,得勞煩一下你當司機了。”
梁晔絕不可能是誰的司機,他松了松束緊的領帶,将脖子解放出來,“等司機過來吧。”說完他懶得再搭理這對談戀愛的小情侶。
沒多會兒,司機就把車從地下開上來,蔣漓拉開車門讓顧雯先上去。
“司機送你們吧,我打車。”梁晔忽然改了主意。
一起走也不是什麼事兒,蔣漓看向他:“怎麼了?”
“後半夜了,小周一個個送完,還要不要休息了?”梁晔說。
說的也是,蔣漓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對梁晔也就沒有那麼坦然,就點了下頭,“謝了,哥。”
轎車遠去,尾燈消失在視線裡。
梁晔站在路邊等車,風裹挾着雨絲飄到身上。
他站在那很久,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隻接觸了幾秒,便沾染上了女人身上的香味。他察覺自己此刻的情緒并不穩定。
忽然想不通,為什麼要讓他的好弟弟和那個惹人心煩的小狐狸上他的車,他卻在這喝西北風。
希望他們在他的車裡,不要做出令人厭惡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