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甯正要動筆,卻聽長陽宮門口傳來一陣唱喝聲:“皇上駕到!”
明德帝來了!
麗妃帶着衆人慌忙出迎。
明德帝一身石青色常服,年歲已長,上位者的威勢已臻化境,風輕雲淡間流露出唯我獨尊的氣勢。
楚甯飛快的看了眼這個差不多比麗妃年紀大一倍的男子,心下暗忖,果真權勢是最好的不老藥,這明德帝都已經耳順之年了,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年富力強的樣子。
明德帝在上首坐下,衆人又是一番行禮,明德帝神情親和的對麗妃道:“愛妃無需多禮。聽聞你家裡來人了,朕過來看看。”
楚甯聽聞此言,對麗妃的受寵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怪道世人都傳麗妃寵冠六宮,如此看來,誠不欺我也。
不過是一個妃子的毫無勢力的娘家來人,日理萬機的明德帝竟然特意跑過來見面,從帝王生物這角度看這真是把人放在心坎上了。
說着,明德帝果真拉家常般問了陳太君身體可好?家裡可好?
陳太君誠惶誠恐的要跪地應答,卻是被明德帝攔住了:“自家人無需如此多禮,老夫人且坐下說話吧。”
陳太君顫顫巍巍要坐不敢坐的,還是麗妃走過去将她扶着坐下方才欠着身子沾了點凳子坐了。
明德帝降尊纡貴的跟陳太君說了兩句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但見陳太君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的模樣,自是不會再緊着跟陳太君說話的。
明德帝不再理會陳太君一行,轉而跟麗妃話家常:“方才隐約聽聞愛妃宮裡甚是熱鬧,可是有什麼喜事兒?”
麗妃笑說道:“哎呀,我還正說過會子使人過去跟皇上說的呢,可巧皇上您就來了。”
“皇上來得正好,是這樣的,我娘家大侄女兒準備即刻寫一封謝恩表進給聖上。諾,紙筆都準備好了,好巧皇上就來了。”
明德帝聽聞來了興趣:“哦,你大侄女兒會寫文章?”
麗妃忙忙的示意楚甯:“甯兒,還不趕緊拜見聖上?”
楚甯趕緊上前拜見:“臣女楚甯叩見皇上。”
楚甯嗓音有些激動,聲音不自覺的高亢清亮了好些。
原諒她沒見過世面,前世她見過最大的官兒也不過是集團總裁,現在直接面對帝國最高統治者,真是控制不住的激動。
看來,今日這面試是必須一面通關了。
楚甯在心裡飛快的計較着,今日這文章,必須要好看華麗,要有新意卻也不能犯了忌諱。
明德帝看了眼楚甯,暗自點了點頭,此女容貌怡麗,氣質文雅又帶着勃勃生氣,是個不錯的女子,因笑對麗妃道:“怪道人說侄兒像姑,這丫頭跟你還挺像的。是個有福的。”
皇帝都說有福了,那沒福也得有福了。
楚甯大喜,不待麗妃示意,趕緊謝恩:“承皇上吉言,臣女叩謝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别的先不管,先把這福氣接住再說,她最喜歡福氣了,福氣越多越好,希望趕緊積累到她能躺平的時候。
明德帝被楚甯這急進爽利的模樣逗笑了,指着麗妃笑道:“這丫頭真是像你的緊。愛妃過後可得要好好賞賞才是。”
麗妃眉開眼笑的點頭:“那是自然。皇上不說臣妾過後也是要好好賞她的。”
在皇上面前給她長臉的後輩,自當重重有賞。
眼見楚甯在皇帝面前得了大大的臉面,楚纓臉上的神色差點崩了,對女兒知之甚深的錢氏已經快她一步悄悄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鎮定,定要鎮定,萬不可在聖駕前失态。
楚纓咬牙忍住,心裡懊悔的不行,她先前怎麼就嘴賤的要在娘娘面前說楚甯擅書呢?讓她平白得了這麼大的臉面。
隻盼楚甯說會寫文章是說大話,希望她在皇帝面前出大醜。楚纓暗自祈禱。
錢氏也有些着急,今日萬一讓楚甯在皇帝還有娘娘面前得了臉,那過後的換婚不是更難操作了?
可眼下,帝王在前,錢氏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個不好,禦前失儀了那就要命了。
眼下就隻能等了。隻盼楚甯說會寫文章的話不過是個噱頭。
陳太君則是與有榮焉的很,雖然她不懂什麼書啊畫兒的,但這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孫女兒今日竟然能得皇上親口贊有福氣,那得天大的福氣,太給他們家争氣長臉了。
且不管楚纓幾人如何想,皇帝這邊笑雖笑,可卻也沒有忘記方才麗妃說楚甯會寫文章的話,再三詢問得到肯定答複後,當即命人搬過筆墨紙硯,點上香示意楚甯開始:“好,一炷香為限,你且開始。”
楚甯領命端坐案幾前,略一沉吟後,凝神提筆,一炷香尚未燃盡已然落筆。
一旁在跟麗妃說話的明德帝見狀不禁很是好奇,他今日倒要看看此女文章如何。
文章第一時間被呈到了皇帝面前,略微掃了一眼,皇帝就輕輕挑了挑眉,此女所做竟然是骈文。
有些東西!
字也娟秀有鋒,女子中算是能看的了。
皇帝一目十行看完,隻見此文對仗工整、辭采精麗,用詞恭謹而不谄媚,即便是拿去文人堆裡也是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