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那官差直接被驚得雙腿一軟,給雲照灼兩人跪下了。
底層官差再如何,什麼東西不能視而不見還是清楚的。
聖旨這東西,膽子再大的人都不敢仿冒。
沈拂筠彎唇冷笑,居高臨下地晲着那官差問:“現在,本官可能進去了?”
“這,能,能!當然能!”官差下意識擡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忙不疊膝行給沈拂筠讓路。
方才他有多嚣張,現在就有多卑微。
雲照灼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沈拂筠手中的聖旨,這玩意兒原來如此好用啊?
難怪那麼多人都要把聖旨供起來,原本她還以為隻是礙于聖上的威勢,是她見識淺顯了。
沈拂筠冷哼,沒有第一時間進渠安府,而是先走到了邊上的小攤,直接擡手給掀了。
“從前你們如何,本官不管,但今後有本官在,進渠安府便不再需要什麼進府憑證。”
“懂了嗎?”
渠安府府門的官差面面相觑,這攤子都掀了,他們能說不懂?
“怎麼?你們都啞巴了?!”沈拂筠眯了眯眼,眸底滿是危險。
明明站在他們面前的就兩個人,并沒有任何的護衛,但官差們看着兩人,心中莫名就冒寒氣。
仿佛這兩個人能夠抵千軍萬馬似的……
“是是是,懂了,都懂了。”幾個官差疊聲應,生怕慢了半步,遭殃的就成了他們自己。
沈拂筠将聖旨收好,轉手牽住雲照灼的手,擡腳往渠安府裡走,馬車不坐了。
這還隻是在府外,就看到了官差剝削入府的人,誰知道府内會是什麼光景呢?
目送沈拂筠一行人入府後,原先跪着的官差立馬爬起來,從另一條小道跑入府。
府門口要入府銀兩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是他一個小官差有膽子自己做的,他背後定是有人撐腰。
他現在就要去找撐腰的人通風報信了。
雲照灼沒回頭看,但了然,畢竟從前她看的那些文不是白看的。
“咱這麼高調,你就不怕打草驚蛇?”
沈拂筠面色不改,“我要驚的就是這條蛇。”
風平浪靜有什麼意思?
一灘死水之下,隻有驚蛇将水給攪混了,某些玩意兒才能一一浮現。
“你心裡有數就成。”雲照灼笑了笑,對此沒再問一句。
反正到都到了,沈拂筠想改變渠安府,本就要動這裡盤桓已久的地頭蛇,早晚都一樣。
兩家父母待在馬車上,沒有下來,甚至連掀開馬車簾子的動作都沒有。
他們有自知之明,可不會給倆孩子拖後腿。
騾車上的沈拂年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卻無一人在意。
渠安府内,打眼一看倒是挺祥和。
青石街道兩邊都有小商販擺着攤子,叫賣聲不絕,且也有不少百姓流連于其中。
可沈拂筠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兒呢,迎面就撞見了一幫子人正在豆腐攤前收錢。
“老頭,你的保護費該交了。”打頭露膀子的男人一拳打在攤子上,力氣之大,導緻那攤子上的水豆腐都往上彈了彈。
“這,一個時辰前不是交了嗎?”老頭害怕,顫顫巍巍,聲音都在發抖。
那人虎目一瞪,“一個時辰前交了錢的人中,小爺可沒記得有你。”
“快點交錢,别磨蹭,不然小爺掀了你的攤子!”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周遭小攤販都已經習慣,看都不敢多看幾眼,更别說是替這老頭說話。
他們自身都難保,麻木,是他們身上的共同點。
雲照灼和沈拂筠的臉色不約而同地一冷,合着這渠安府不止外頭門口有剝削,在府裡頭也有,甚至剝削得更為嚴重。
渠安府發展不起來,不止是常年遇洪的原因,還有這些隻想着從百姓身上撈錢的玩意兒。
沈拂筠雙手攥拳,第一次感到了無力。
一路科舉,最難隻能啃冷硬饅頭的時候,他都沒感到過無力。
現在一躍從榜眼郎成了府尊,反而有很深的無力感将他給裹挾住了!
雲照灼都做好了要是沈拂筠忍不住沖出去就及時把人給拉住的準備,沒想到沈拂筠僅僅隻是雙手攥拳,并未沖動行事。
豆腐攤老人無奈再交了錢,那男人的臉上頓時滿是得意之色。
他惦了掂手中所得的銀子,随後帶着身後小弟繼續往下一個攤子走去。
這人很聰明,他并不是所有攤子都再收一遍錢,而是随機選,且很好地卡在一個不會引起暴動的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