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等你多跟人打交道而不是隻看卷宗和書的時候,不用我多說,你也會知道。”雲照灼眉眼間浮起些許驕傲。
她來這裡之前,在市場混的那些年都不是白混的。
“成了,你該見見,我就不打攪你了,省得你沒弄清楚,今兒個夜裡你睡不安穩。”話罷,她從沈拂筠的手中抽回手要走。
沈拂筠沒攔着,等眼中見不到阿灼的身影了,他才收回目光,擡腳去往大牢。
渠安的大牢終年不見什麼陽光,沈拂筠一進去,就被裡頭仿若能侵入骨髓的冷意給激得打了個冷顫。
“沈大人,要不還是讓人将蕭今安提出來說?”胡越皺眉有些擔心,沈大人身子金貴,若因進了一趟大牢而不慎染上風寒,那就糟糕了。
沈拂筠擺手拒絕,大步走了進去,他隻是一開始沒适應,可沒那麼弱。
胡越忙不疊跟了上去,他實在是不明白沈大人到底有什麼話非得要在大牢中問蕭今安。
戲團的人依次被關在左邊,一直到大牢的最深處,蕭今安沒跟他們關在一起,而是在戲團衆人的對面牢房。
沈拂筠走進去時,大牢中全是戲團其他人在罵蕭今安的罵聲,罵得極盡難聽,仿佛恨不得喝蕭今安的血,啃蕭今安的骨頭。
蕭今安靠牆坐着,目光盯着一處不動,就像是完全沒聽見那些攻讦他的罵聲似的。
直到胡越用鑰匙打開他這個牢房的鎖,開門進去,再把沈拂筠迎進去,蕭今安目光才動了動,慢半拍地落到沈拂筠的身上。
“沈大人?呵,沈大人尊駕至,可是還有什麼沒問清楚?”蕭今安漫不經心一笑,毫不在意沈拂筠來此的目的。
沈拂筠看了一眼胡越,示意他出去。
“是,屬下在外頭等大人。”胡越深吸一口氣,警告地瞪了蕭今安一眼後,方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戲團的那些人在看見沈拂筠的刹那就閉上了嘴,這會兒牢房裡安靜,适合談話。
沈拂筠也不打算拐外抹角浪費時間,徑直開門見山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大人這話問的可真好笑,這世上能活,誰想死呢?”蕭今安覺得莫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沈拂筠。
難道在他做了那麼多事兒之後,沈拂筠還想保他的小命不成?
沈拂筠了然,作勢轉身離開,“本官會如你所願。”
“等等!”蕭今安急了,“沈大人要徇私?”
沈拂筠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蕭今安,眸色晦暗不明,“談不上徇私,隻是看你舉證告發有功的份上,免你死罪罷了。”
“大可不必,律法該怎麼判就怎麼判!”蕭今安沒想要繼續活着!
戲團主事兒眼睛一亮,壯起膽子就忍不住開口疊聲說:“我我我,沈大人,他不想活我想活啊!”
“這樣,把他的功勞都過給我,對外說戲團是他蕭今安的,惡事兒都是他犯下的,沈大人覺得如何?”
“如何?”沈拂筠把戲團主事兒渾身上下掃了一眼,樂了,“你晚上朝東睡,或者把腦袋墊高點,看看有沒有可能。”
笑話,功過是他開口随便就能定歸屬的?
戲團主事兒兩眼中的亮光瞬間就沒了,“憑什麼!他犯事兒是情有可原,我們難道就不是嗎?!”
“要不是為了活着,誰願意做那要命的勾當?!”
“呵,那你問過那些死去的人,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成全你們活着嗎?”蕭今安一言戳破戲團主事兒的虛僞。
“一次情有可原,兩次三次呢?東家,咱們走過的地方可都不止三個,那可是你十幾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甚至你還想子承父業。”
戲團主事兒臉色驟然大變,“閉嘴!”
“沈大人,按律該如何就如何,草民也挺想爹娘的,便不多在這世上多耽擱時間了。”蕭今安權當沒看見戲團主事兒變了臉色,再看向沈拂筠時,眸中一片平靜。
沈拂筠沉默良久,最後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在他走後,大牢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辱罵。
蕭今安充耳不聞,閉目眼不見為淨。
又三日,沈拂筠把戲團犯事兒過的地方都整理出來,叫人分别前去送信,看他們是想對這戲團怎麼個處置。
如果沒别的要求,那他就可直接在渠安将戲團的人都處置了。
沒成想,這信送出去,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