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太子說新鮮,四阿哥當真有些好奇了,夾起來吃下一口,味道确實新奇,也足夠美味。
豆腐的香和肉香結合得剛剛好,再加上吸滿汁水的小白菜幹那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比不得山珍海味,吃起來卻莫名上頭。
馮巧兒并不知道面前兩人壓根兒沒吃過小白菜幹,卻對這種新鮮吃食格外上頭,隻覺她娘說二人貴不可言大約是看走了眼。
很快第二道菜上桌,小野雞炖蘑菇,桌上兩位客人的興趣肉眼可見地下降。
這道菜是馮巧兒最喜歡的,見兩人反應平平,腹诽了一句不識貨,又出去端菜了。
第三道也是肉菜,豆角幹炖肉,桌上客人同樣不是很感興趣,至少不如小白菜幹炖豆腐吃得多。
不吃就不吃,剩下都是她的,馮巧兒心裡美滋滋。
最後一道壓軸菜,空心菜三吃,分别是油淋空心菜、蒜蓉炒空心菜和空心菜蛋花湯。
太子吃了一口油淋空心菜,點點頭,指着放在牆角的那筐油綠油綠的葉菜,問馮巧兒:“就是那邊的菜?”
又讓姑娘猜對了,最後一道菜果然最受歡迎,馮巧兒笑彎了眉眼:“就是那邊的菜,一共種了兩筐,現采現吃用了一筐。”
可惜葉菜不禁炒,縮水嚴重,滿滿一筐也就做出這三道來。
“那一筐我買了,帶回去吃。”太子說着摸向腰間,這才發現出來得匆忙,竟然忘了帶裝錢的荷包。
正要喊随從,卻見四阿哥将自己的荷包遞了過來。太子看也不看,直接扔給馮巧兒,問她夠不夠。
“印公子照拂我姐妹多年,今日算是答謝宴,怎能收公子的錢?”
原主被許給常媽媽的兒子做媳婦,怕常媽媽心裡不自在,姜舒月一直在竈屋避嫌,隻讓馮巧兒端菜。
馮巧兒很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聽到印公子要買那筐青菜,姜舒月才走進來。
盡管心疼,姑娘這樣說了,馮巧兒還是将荷包放在了炕桌上。
太子看了姜舒月一眼,又看馮巧兒,并沒收回桌上的荷包,隻含笑問馮巧兒:“你上回喊她嫂子,怎麼不見你哥哥?他不在家嗎?”
馮巧兒點頭:“我哥哥在城裡讀書。”
太子又問:“在烏拉那拉家的族學?”
馮巧兒“嗯”了一聲,紮心補充:“我哥哥已經是秀才,隻等中舉,姑娘就是我嫂子了!”
也就是說現在還不是,太子略略放下心:“鄉試可不好考。”
這個馮巧兒知道,她也很擔心:“沒辦法,家主是這樣說的。”
“若你哥哥連考不中,怎麼辦?”太子追問。
“不會,不會,我哥哥讀書很好!”馮巧兒都被問急了。
她越急太子越放心,他就說烏拉那拉家嫡出的姑娘,即便是個傻子,也沒有嫁給奴仆之子的道理。
敢情這樁親事是附了條件的。
也就是說,馮家的兒子隻有在中舉之後,才能迎娶他的小姑娘。
換句話說,如果馮家的兒子一直落榜,他就一直達不到家主的要求,也就一直娶不到烏拉那拉家的姑娘。
幫人中舉可能不容易,但讓人落榜并不難。
對上馮巧兒氣鼓鼓的臉,太子輕笑,轉而問姜舒月:“你現在病好了,想回家去嗎?”
如果她回家去,就必須參加選秀,落選了才能自行婚配。
而他是太子,又怎會讓她落選?
反正現在沒人關注到她,隻要她及時回家,一切都好辦了。
經由選秀進宮,名正言順,背靠烏拉那拉家這棵大樹,她搬進毓慶宮也更安全。
這窮山惡水,這漏風的破屋,原以為有回家的機會她會很珍惜,結果對方想都沒想直接搖頭:“不瞞印公子,我雖是家中嫡長女,但生母早逝,阿瑪續娶,繼福晉面甜心苦,回去也是遭罪,不如留在田莊自在。”
與他一樣,都是沒娘的可憐娃。
好歹他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阿瑪,而她什麼都沒有了。
若是男子,即便遭遇如此逆境,長大之後也能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女孩子就不一樣了。
她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
連個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是最終拍闆的那個人,可人選一般由母親相看。
之後的婚嫁也是由母親操持。
生母早逝,攤上這樣一個面甜心苦的繼母,也難怪她不願回去。
可她堂堂高門貴女真就甘心下嫁給一個窮酸書生嗎?
更何況那個書生還是她家的下人之子。
就算對方甘心,他也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