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用花錢買。
這時候地氣上不來,土凍得像鋼闆一樣硬,鎬頭砸上去發出“嘭嘭嘭”的響聲。
饒是左寶樹有把子力氣,一時半刻哪裡翻得完。再加上左小丫很快找過來,說家裡有事,左寶樹就跟着她離開了,約定明日再來。
左寶樹在她們家賣了苦力,常媽媽自然不能再收他的豆腐,連姜舒月割下來的空心菜也給他拿回家了。
“哥,寒天開地,開的還是生地,你給人家當牲口使啊!”冬天新鮮的葉菜是金貴,全家都愛吃,可左小丫甯可拿東西換,或者幹脆不吃,也舍不得她哥在農閑的時候賣苦力。
春天一下地,她哥就要忙起來,又要種地又要做木工活。
她娘都舍不得使喚她哥,常媽媽倒好……想着左小丫抹了一把眼淚。
左寶樹知道妹妹心疼自己,可他不允許妹妹誤會姑娘一家:“人家的葉菜金貴着呢,用兩小塊豆腐換,我怎麼張得開嘴。院子裡沒多大地方,放心,累不着。”
說完将一把葉菜小心遞給左小丫:“這樣換,不占人家便宜,吃着心裡也踏實。”
又哄妹妹開心:“回去給你做青菜丸子湯。”
左小丫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兒,終于破涕為笑。
翌日吃過早飯,左寶樹又來了,來了也不會說什麼,就是拿着鎬頭幹活。
隻不過左寶樹這回拿的不是小院的鎬頭,而是從他自己家扛來的,用着更順手。
冬天地硬,又是沒開過荒的生地,翻土格外費勁兒,左寶樹幹了一個時辰也隻翻了後院的。
姜舒月所住的小院隻一進,與其他村民不同的是,這個小院有前後兩個院子,且兩個院子的面積都差不多。
守着前後兩個大院子買菜吃,這也是常媽媽被村民們笑話的主要原因。所有人都不理解,以為她好吃懶做。
“寶樹哥,不急的,歇會兒吧。”姜舒月端了一碗熱水遞給左寶樹。
左寶樹吹着喝了,拘謹地将碗還給她,也沒甚說的,扛起鎬往前院走。
姜舒月把水碗放回竈屋,馮巧兒剛燒了一鍋熱水,盛在罐裡留着給姑娘喝。
她和她娘都能喝生水,姑娘身子弱,喝生水鬧肚子疼。
望着左寶樹在前院忙碌的身影,馮巧兒撇撇嘴,小聲嘟囔:“那地我也能翻,不過費些時日,哪裡用得着他見天往這兒跑。”
還不是想跟她哥搶她嫂子。
下回見到哥哥,她一定勸哥哥常回家看看,免得被人搶了媳婦。
雖說家主有言在先,到底沒落在紙上,不過是口頭約定。姑娘長大之後花落誰家,還真不一定。
左家佃了家主的山莊種田,聽說與府裡的管事有些交情,萬一托人去說項,再送上豐厚的聘禮,保不齊就能生出變數來。
府裡那位繼福晉可是出了名的見錢眼開,還能輕易左右家主的決定,見姑娘能賣個好價錢,又怎會錯過。
起先姑娘傻的時候,左寶樹就很願意來着,隻是左婆子攔着不讓才作罷。
現在姑娘不傻了,變聰明了,還有賺錢的本事,打死左婆子也不會再攔。
馮巧兒估摸着左婆子這時候的腸子都悔青了,正坐在家裡打嘴巴呢。
打過嘴巴,以左婆子的精明可能就該想法子了。
什麼換青菜,左家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在吃青菜,怎麼可能好這一口。這時候讓左寶樹過來刨地,多半就是左婆子的陰謀。
馮巧兒自以為堪破一切,奈何姑娘不信,笑她想太多。
姜舒月尋聲看過去,隻見馮巧兒一邊在竈台前忙碌,一邊仇視着前院的左寶樹,便笑着給她安排活計,轉移注意力:“巧兒,先煮飯吧,等印公子他們來了不趕趟。”
馮巧兒應了一聲,想起印公子帶來的美味糕點,臉上才有了幾分真實的歡喜。
姜舒月忖着時間,感覺印公子他們快到了,進屋去割空心菜,打算把菜給左寶樹算作酬勞,讓他先回家去。
剩下的地,她和馮巧兒可以慢慢翻。
誰知才走進屋,院門被人敲響了,左寶樹不明就裡放下鎬頭去開門,與門外一行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