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已經凝結在她掌心,隻要她将手掌朝向那兩個敗類……
她擡起手……
可就在這時,她懷裡的男人身子猛地一抽,垂下的頭顱突然揚起來,他雙目無神,隻是張大嘴拼命喘氣,像是溺水的人被人拖上岸,貪婪地呼吸着岸上的空氣。
畢绡意識到,是她的精神力刺激到了他。
Omega轉過頭來,瞪大的兩眼緊盯她不放,似乎有好多話要講,但因為喘息太快,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用雙手死命地抓着她,身體在她懷裡篩糠一般打着晃。
他的呼吸濕濕的,噴在她脖頸中,夾雜着喘息和碎裂的哭聲。
他明明在呼吸,卻像是要窒息。
畢绡仿佛在陡峭的懸崖上攀岩,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下一秒,她抓住的石塊突然斷裂,她從萬米高空急遽墜落。
無能為力的感覺突如其來。
畢绡隻能緊緊抱着他,釋放信息素安撫他。
但是又不敢釋放太多,他會受不了。
杜芳泓被Alpha從黑暗裡拖了出來,陽光重新照耀在他的頭頂。
他擡頭看去,好耀眼的光芒啊……好想朝她飛過去。
可是他走不動,他低下頭,發現腳下纏了無數的根,他奮力地掙紮,可越掙紮,那些根須纏繞得越緊。
太陽明明燒得那麼旺盛,卻像和他隔了千裡萬裡,他永遠都抓不到。
不要走,不要走……
杜芳泓朝她伸出手臂。
可以再等等我嗎?
殘破的哭聲和激烈的喘息突然消止,Omega暈倒在畢绡懷裡,抓着她胳膊的手仍沒有松開。
他的身體燙得吓人。
“小芳,小芳。”畢绡的心在墜落中失重,她抱緊發着燒的男人,将臉貼在他的臉頰上,一下下蹭着,試圖喚醒他。
林競看到杜芳泓腺體上被扯開的紗布,恍然大悟,“教練,先生是來取掉他腺體内的定位裝置的!”
“定位……”畢绡勒令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她想起來,他說過林競會找到他在哪裡,那時她便知道他身上有定位裝置,她以為是在襯衫夾裡,沒想到是在他的腺體裡。
畢绡的理智漸漸回歸,她抱着男人站了起來,對林競說,“我帶他去軍區醫院,阿競,你報警,把這兩個人渣送到該去的地方。”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那可怕的精神力又一次從身體裡沖了出來。
林競:“是。”
畢绡抱着杜芳泓,直接進入軍區醫院住院部大樓。
杜芳泓醒了一小會兒,虛弱地嗅着畢绡的信息素。
他在她的懷裡,能看到她的下巴,他的視線随着她的腳步晃啊晃,像極了童年的午後他坐在花園裡的秋千上,被聶惟推着晃啊晃。
他閉上眼睛。
她的體溫包裹着他的,腳步停下來,又繼續走。
他們被值班的護士帶回了原來的床位。
薛鈞聞訊趕來,見到了畢绡,他注意到Omega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問,“你好,你是他什麼人?”
畢绡轉頭對着他,薛鈞看到她的藍眼睛,神情一凝。
“A朋友。”畢绡毫不遮掩地盯着他工作牌看,腺體檢驗科主任醫師薛鈞。
“這是怎麼回事?”
畢绡絕口不提他遭遇到什麼事,隻說,“他暈倒了。”
“我問你怎麼會暈。”
“我……”畢绡連想都不想,給他一個最合理的答案,“不小心對他用了精神力。”
薛鈞瞪她一眼,對護士說,“給他翻身,我看看刀口。”
畢绡用剩下的那隻手,和男護士一起,輕輕為他側過身。
薛鈞檢查了下腺體上的切口,對護士說,“給他重新包紮一下,挂上水。”
值班護士是個男Beta,應下,“好的。”
薛鈞問畢绡,“他跑出醫院去找你?”
畢绡承認,“對,找我。”
薛鈞帶着火氣道,“他這個手術雖然不算什麼大手術,但該注意的也要注意,術後要注意休息、保暖,更要注意不能吹風,現在他剛做完手術不到半小時,麻藥勁兒還沒過,就出去找你,結果弄成這樣,你這A朋友,不太稱職吧。”
畢绡垂眸看着男人,他皺着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她沒有半分争辯,很沉靜地說,“對不起醫生,是我的錯。”
這個病患在手術告知書上填的沒有親屬,他以為是家人對他關心不夠才使得他一個人來醫院,所以看到這個Alpha,他便有些惱火,結果對方連一句反駁都沒有,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