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又舀起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

但是寇辰對别人……

宋瑞仔細想想，記憶裡隻存在小時候和他當同桌時，他對待同學的冷淡态度，現在長大了，她雖然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她并沒有融入他的交際圈子，并不知道他平常接觸些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對别人是怎麼樣的态度。

該不會是像對徐可露那幫人一樣吧？嚣張、充滿戾氣，甩給别人一個看垃圾的眼神，這樣他會有朋友才怪，沒仇人都算他走運了。

如果他真的隻有她一個朋友的話，宋瑞瞬間就理解了他為什麼會不想和她分開，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從一個被他厭煩的對象變成他唯一的朋友了。

宋瑞讪讪道：“寇辰，即使有一天，我們分開，也改變不了我們是朋友的事實，我會永遠把你當……”

“咳咳！”她話還沒說完，寇辰就猛烈咳嗽，打斷了她後面的話。

喝稀爛的白粥都會嗆到，他實在是太脆弱了，看來病得不輕，宋瑞望着他病态的側臉，投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

寇辰半阖着眼皮，撐着床，捂着随着咳嗽而震顫的胸口，黑眸晦暗，如果後面那句是永遠把他當朋友，那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無所謂，不想聽的話他想方設法地不聽。

或許他就是如此的卑劣。

他并不滿足于隻和她到達朋友的這層關系。

宋瑞放下勺子，匆匆輕拍他的後背，直到寇辰停止劇烈的咳嗽她才停下，詢問：“好點了嗎？”

寇辰點點頭，他沒有看宋瑞，依舊保持着腦袋低垂的動作。

宋瑞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驚奇道：“寇辰，你的嘴唇怎麼……”

寇辰斜眼看向她。

宋瑞：“怎麼變紅潤了一點？”

媽耶，想不到她的粥效果這麼好，寇辰的嘴唇在幾分鐘之前明明還灰白如死人，現在竟然變成了健康的唇色了。

寇辰漆黑的瞳仁一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掉妝了。

宋瑞好奇地湊近看了看。

她忽然的湊近，令寇辰整個人都僵住了，專屬于她的氣息撲灑到他因為撲了一層粉才變得慘白的臉上，是一股甜甜的氣息，這距離不過咫尺，寇辰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她鴉羽般的長睫有多少根。

“咦？”宋瑞緩緩地擰起眉心，她伸出一根食指，逐漸向寇辰的下唇靠近。

好不對勁，他的嘴唇怎麼有點像抹了什麼東西。

寇辰陡然圈住她的食指，阻止了她的觸碰。

“瑞瑞，喝了你的粥感覺好多了，我想休息了。”寇辰啞着聲說。

他手心的溫度帶着暖意，宋瑞抽出自己的手指，軟聲道：“好。”

宋瑞内心竊喜，還好她堅持要給他熬粥，看看，喝了之後人都活過來了。

“你把碗放廚房，我醒來自己洗。”寇辰說。

宋瑞從床邊起身，笑笑說：“一個碗而已，我來洗就好，你快點休息吧。”

“謝謝。”寇辰躺進被窩裡，全身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頭，眼神怏怏的。

“不客氣。”宋瑞走到房間門口，順手幫他關了燈。

黑暗裡，寇辰收起了病态的眼神，神色恢複如常，在宋瑞準備出去時，他蓦然開口：“瑞瑞，我們現在算不算一個世界的人呢？”

“嗯？”宋瑞轉過身，望着昏暗中模糊不清的床面。

寇辰平躺在床上，他側過清瘦的臉，宋瑞背着走廊清亮的光線站立着，散落及腰部的金色頭發像是被暈染了一層柔和的絨光。

他記得，她小時候的頭發顔色就比别人的淺一點，頭發也更細軟一些。

寇辰的眼眸裡盈着亮光，因為知道她看不清自己，他此刻可以肆無忌憚地将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以前你是宋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現在卻是一個普通人，我們之間的差距似乎縮小了。”

宋瑞恍惚了片刻，她溫吞道：“我從來不知道我們之間有差距。”

即便有，也是成績上的差距。

“呵，”他嘴角輕扯，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溫柔，“一直都有的。”

寇辰雙手交叉撐在腦後，視線投射到一片漆黑的天花闆上：“不過，現在我們都一樣了，瑞瑞，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覺得我們就這樣，一輩子也挺好的。”

他願意和她在地獄裡摸爬滾打，也不願意動動手指就将她帶到天堂，一起曆經難關，他在她的記憶裡，才會更加深刻，永恒。

宋瑞：“……”他在說什麼瘋話。

宋瑞忽然就腦抽了，說：“是嗎？那我們就一起窮，你可不能背叛我跑去市裡找工作，就在燒烤店裡幹到它倒閉吧。”

不然她一個人租房有點負擔不起。

宋瑞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枉是資本家培養出來的孩子，善良歸善良，自私自利的想法卻總是難以避免地從骨縫裡滋長出來。

“好啊。”寇辰勾起笑，答應得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