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她被父母寵愛的樣子，越發覺得自己的家庭是如此的陰冷和不堪，他常常引以為恥。

如果說宋瑞是天上閃耀的星星，那麼他就是躺垃圾堆裡一動不動的空罐子，肮髒渺小的空罐子，是裝不下星星的。

宋瑞猜他一定很難過，她堅定地回答他：“不，你很好，不要因為他們不愛你，就否定自己。”

“那你說說，我哪裡好？”寇辰笑問她，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下垂的睫毛遮擋了一半滲透出來的眸光，像雪夜中唯一一盞點亮的路燈，有點孤獨，又格外吸引人。

其實他早就不在意父母的愛了，但童年的傷害化作了心魔，找不到出口，長久地逗留在他的内心裡。

宋瑞掰着手指數着，如實回答：“成績好，勤奮節省，樂于助人，還長得好看，寇辰，如果你這還叫糟糕，你讓别人怎麼活？你明明很優秀。”

這些都不是寇辰執着的東西，他所執着的，是他永遠都得不到的：“可是我沒有完好的家庭，别人不需要優秀，擁有一個完好家庭，就是最好的底氣了。”

他心灰意冷。這樣想想，他和宋瑞還真是天壤之别。

宋瑞：“你怎麼會這樣想，人最好的底氣，應該是自己。”這個想法，是在她失去父母之後迸發出來的。對她而言，成長需要經曆各種離别，沒有誰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她要做的，就是努力地生活，不斷精進自己的能力，無論失去誰，都将帶不走她直面生活的勇氣。

寇辰低着頭，一言不發。宋瑞能說出這樣的話，何嘗不是家庭帶給她的底氣呢？她已經擁有過外界的美好，才會更加在意自己本身，而不曾擁有過的他，隻會忘掉自我，格外在意自己本身之外的事物。

宋瑞輕輕地擁抱住他：“如果很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嘲笑你的。”

寇辰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屬于她的甜甜的氣味萦繞在鼻尖，他貪戀此刻的溫暖。

哭嗎？他怎麼可能在宋瑞面前哭鼻子，而且他們根本不值得他落淚。

“瑞瑞，我餓了。”

-

宋瑞和寇辰打車到了市裡，他們在一家泰式餐廳吃過了晚飯，又一起去看了電影，進了影廳，寇辰摸着票根說：“這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看電影。”

宋瑞往嘴裡塞了一顆爆米花：“是啊。”

“瑞瑞，票根我們要一起好好保存。”寇辰望着她說。

宋瑞沒有保存票根的習慣，但她還是應了：“嗯，不過，票根是會褪色的，過不了多久，上面的字會全部消失。”

“沒關系，變成白紙，意義也依然在。”寇辰的黑瞳亮晶晶的，珍重地說着。

宋瑞笑了笑，拿過他手裡的票根，一起塞進了包包的内層裡：“先放包裡，别弄丢了。”

他們看的是一部科幻電影，影片中使用的特效分外真實以及驚豔，視覺享受程度百分百，影廳的觀衆時不時發出驚呼。

出了影院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們走出商場大樓，直達廣場，廣場上人煙稀少，卻燈光璀璨。

因為是中秋節，廣場的中央擺放了一個月餅和一個月亮的模型，月餅模型上有萌萌的五官，宋瑞覺得可愛，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寇辰走近模型看了眼，月亮上挂了一個挂牌，上面寫着：【中秋節快樂！免費提供月餅。】

他低頭一看，月亮的後面果然放着一個小箱子，裡面堆滿了五顔六色的散裝迷你月餅。

宋瑞的鏡頭緩慢移動，停留在了寇辰身上。

月亮模型散發出淡黃色的熒光，熒光籠罩着他高挑的身姿，宋瑞按下快門，将這一幕保存在了相冊裡。

寇辰不知道她在拍他，心都在月餅上，他從箱子裡挑出兩個月餅，一個粉色，一個黃色，他彎着眉眼，走到宋瑞面前遞給她：“看，有免費的月餅。”

宋瑞從他手裡拿起粉色的那個：“你從哪裡拿的？”

寇辰指了個方向給她：“那兒。”

宋瑞：“我們都忘記買月餅了。”

寇辰：“嘗嘗這個吧。”

他們撕開了包裝，咬了一口，兩人的腮幫子一緻鼓起，沉默又認真地咀嚼着。

宋瑞眉頭緊鎖：“不愧是免費的，一股廉價味。”

寇辰：“我這是桂花味。”他兩口吃完了。

宋瑞：“……”

這人是真不挑食。

她的是玫瑰味，但不自然，像在吃香精沐浴露。

宋瑞啃着月餅，擡頭望天上着巨大的圓月，忽然握緊雙手許願：“老天爺，保佑我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賺到好多錢。”

寇辰翹起唇角，靜靜地看着她許願。

明月之下，清風吹過宋瑞潔白的裙擺和及腰的黑色卷發，她清澈的雙眸裡盡是真誠：“還有，希望我身邊的人都健康開心。”

寇辰也學着她，握着雙手許願：“老天爺，我希望宋瑞可以願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