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黨也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豈有此理!”君後一張精緻的臉因為經常闆着而早早有了法令紋,平時還好,一生氣就格外明顯。
“七皇子這是在挑釁嗎?!”坐在下首的老人也用力拍了拍座椅的手柄,一頭銀白色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而微微起伏,是氣狠了。
有人先開腔表了态,其他人也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憤怒,一時之間整個大廳裡都是針對的聲音。
反倒是主顯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他也沒有看向為自己抱不平的下屬,而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白霧。
底比斯的天常年都是霧霭霭的樣子,水汽很足,霾也是。
之前還在下福區的時候他時常往底比斯的方向看,遠遠其實可以看見一個輪廓,但天氣不好到時候就隻能看見最下面距離海面最近的兩個區。
薩利城在底比斯的最頂端,也是就海拔而言除了奧比莫斯大橋以外,地球的最高點。
以前不覺得,上次回去的時候主顯留心看了看回程的路,才更加明确了這一點。
随着海拔的攀高,主顯此刻還記得當時的感覺。
很安靜,海浪的聲音和海獸的嘶吼聲都在逐漸變小,直到他徹底踏入薩利城,那些充滿厮殺咆哮的聲音才徹底終止。
很難不讓人心生恍惚。
看着會話廳内幹淨莊嚴的設計,主顯眼裡突然閃過灰色的磚泥,空氣裡仿佛也參雜了大顆粒的沙塵。
他難受地咳嗽了起來。
君後本來因為喊了主顯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生氣,現在看着兒子難受得臉都憋紅了的樣子又止不住心疼了起來。
她往下走到主顯的位置,溫柔細心地拍撫着主顯的背,難過道:“我可憐的孩子,放心,母君不會讓你白受苦的。”
她将自己随身帶着的帕子遞給主顯擦嘴角的髒污,目光離開主顯後變得格外冷靜。
君後道:“天命所歸?呵,去查!去狠狠查那塊駐紮地為什麼這麼安全!”
主顯一邊咳嗽一邊揮着手試圖打斷君後的明謀。
君後看見了隻是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安撫,想了想又補充道:“聯系——”
“不可——!”主顯忍受着嗓子的撕裂感狼狽開口喊道。
君後眼神一凝,再看向兒子的視線都帶着審視。她可以容忍主顯不夠優秀,但他腦子必須時刻清醒,處事必須有魄力!
主顯勉強調整呼吸道:“别,母君,現在該急的可不是我們。”
他接過侍從遞過來的純淨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說道:“就算我們現在把斯珀納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了下來,我們也會折損不少暗處的勢力。到時候斯珀納确實是被我們打敗了,但君帝也差不多清楚了我們的勢力。”
“母君,帝君還年輕,他不會允許獨屬于自己的權力被兒子染指的。”主顯歎了口氣說道:“君帝不是非斯珀納或者我不可,最近不是又出現喜事了?十多年而已,他重新養個兒子的時間還是有的。”
君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主顯握緊母親冰冷的手,朝坐在下方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人們吩咐道:“都下去吧,這事我們不淌水,都記住了别插手。”
“是。”
等人都退下後,主顯看着明顯有疲色的君後道:“母君,我們都不是君帝心裡想要的人。”
君後沒有說話,眼神滿是倔強,但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主顯自嘲笑道:“之前我一直瞧不起奧伯蘭,覺得他是君帝最讨厭的孩子,但他說不定才是真正被君帝放在心上的兒子,狠也好愛也好,總是記得這麼個人在。”
“胡說什麼!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混血!”君後斥道。
主顯隻是笑着看着她,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很久沒有仔細看過母君,印象裡她總是闆着臉,總是要求自己要做這個不能做那個。
現在她依舊是這副嚴肅模樣,隻是歲月的痕迹越發明顯。
對上主顯冷靜的眼神,君後遷怒不下去了。
主顯歎氣道:“之前我們在下福區經曆海病和海獸包圍時,君帝說封鎖就封鎖,他不是相信我和主顯能夠應對絕境逆風翻盤而是打心底覺得沒了我們兩個也沒關系。”
“後來我想了很久,對于儲君來說我和斯珀納各有優勢,如果君帝是不喜您的強勢而遷怒我,那也應該對斯珀納有好感,畢竟他的母妃一直受寵。”主顯直白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很紮心但也很真實。
君後聞言隻是眨眼的頻率稍微快了一秒,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主顯重新進入了思考模式,将那些自己無數個深夜輾轉猜測的想法,一字一句冷靜地表達:“您看斯珀納成為儲君後,君帝大可高調地對斯珀納好,再不濟可以給斯珀納的母妃擡位,但他什麼都沒做,反而有一兩次把我叫去一同進餐。”
主顯擡眼看向君後,眼神格外複雜,他明知故問道:“您說他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