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逸抱着試毒的決心,卻發現邵狀甯的菜當真是比皇家的禦廚做得還好吃。
吃着,邵狀甯突然哭喊起來。
“子逸啊!你必須把我治好!要是我爹發現我遍體鱗傷,衣服染血,定會知道我逃學一事,他知道我便完了啊!”
“可是逢安……我是讀書的”
“不可以讀醫術嗎?子逸,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醫好我的!”
于是,陸風起研究着研究着發現,“逢安,你說得很對,我學什麼都有天分”
樹上枇杷正好,邵狀甯便想着給斷晚秋做個甜食——他也是才知道,平日裡總端着的那個哥哥竟然是那麼的嗜甜如命。
“邵狀甯!你到底是怎麼摔成這樣的?”
“給哥哥摘枇杷做甜食摔得”
“你哪裡來得哥哥?還有邵狀甯你習武沒學輕工嗎?”
“長明哥哥,沒學明白”
邵狀甯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沒學明白”
“你說殿下他是你哥哥?”陸風起怎麼也想不到,和自己一同在房潛夜那受教的殿下,竟然……是邵狀甯口中的哥哥?
“子逸,房尚書他有沒有跟我爹告狀?”
“告狀?說實在的,老師根本沒把你當他學生”
不知為何,邵狀甯有些失落,隻回了句,“如此……甚好?”
邵狀甯的十三歲生辰,斷晚秋送了邵狀甯一柄劍。
“哥哥,這劍可有名字?”
斷晚秋看見邵狀甯這般歡喜,心中也是一般滋味,“逢安,這是你的劍,名字自是你自己取”
“不”邵狀甯搖了搖頭,視若珍寶,“哥哥,我想讓你取名”
“歲月長明,山河逢安”
“不如就叫明安”
“我喜歡”
那一夜,劍對折扇,二人少年心性,出手相持。
“哥哥,你可有兄弟姐妹?”
“皇兄名為斷逢夏,字燃燭,皇姐名為斷汀洲,為當朝徽月公主,皇妹名為斷南風,為當朝昭華公主”
邵狀甯逃離大興學宮的日子,總有一個人相伴身旁。
于是,
少時他口中所願要征戰天下,一直都是斷晚秋,
少時他心中所願要相守一生,一直都是斷晚秋。
邵狀甯回想初見,
總記得斷汀洲第一次便從衆人中認出了他,
事後追問,确是一句——
“長明說他結識了一個翛然肆意,眉目疏朗的少年,比自己更勝三分,我一瞧便是你了”
那年大雪,
邵狀甯最後一次進秦家庭院,卻隻見秦階和前來探親的秦小樓,秦袖倒在他的面前
——秦家滿門被人暗殺,手段狠毒,無人追問。
次日雪夜,連那屍橫遍野之宅都被大火燒成灰燼,
雪落之處,所剩唯有斷井頹垣。
大雪埋葬了一切,
連同他的家人,
那些他視若珍寶的記憶。
跪在秦家祠堂前,他第一次感受到死的可怕。
“為什麼……為什麼……”
斷晚秋上香後,跪在邵狀甯身側上。
雪還在下,
祠堂的微光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