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萍腳步匆匆，看了時年一眼并未做停留。

時年着急找人也沒和方雲萍過多周旋，繼續往花園深處走。

方雲萍走出一段距離，停住腳步回看早已消失的時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所有的急切煙消雲散，方雲萍突然冷靜下來。

眼神轉了幾轉，有了主意，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時年是在花園裡的一處石凳下的縫隙找到楚钰的。

楚钰護着肚子把自己蜷縮在石凳的支柱中間，狹小的縫隙似乎連一個20寸的旅行箱都放不下。

很難想象，楚钰之前經曆了什麼才把自己藏在這裡，堅持到時年找到她。

時年和蕭雯一起把楚钰送到醫院，兩個人身上也是一身血漬。

時年陪着蕭雯等在急救室外，直到門從裡面被人推開。

“孩子已經沒有生命迹象，我們需要給孕婦做引産終止妊娠，哪位是家屬？”

時年看了眼蕭雯，蕭雯上前幾步，“醫生，這是我們同學，她家屬不在這邊，如果需要簽字什麼的，我來。一切相關後果我來承擔。”

醫生搖頭拒絕，“引産我們必須要見到父母簽字，或者你們能提供引産許可證明！”

“證明一時半會也開不出來！我可以給您寫保證書，按手印！我替她簽字！求您了！”

醫生為難的看着蕭雯，歎了口氣，還是搖頭拒絕。

蕭雯腳步一頓，糾結痛苦！

這件事不可能通知楚钰家裡，她又不能代替簽，證明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開出來，這可怎麼辦！

時年也是苦無辦法，她總不能讓醫生……

時年突然想到了葉離。

她在心裡問，“姐姐，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試試。”

葉離讓自己的怨氣外放出來，纏繞于醫生周身卻不靠近傷她。

醫生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滞放空，半天之後有些木然的開口，“……跟我來吧。”

蕭雯大喜過望！

醫生不舒服的甩了甩腦袋，可還是沒掙脫那種感覺，隻茫然的讓蕭雯走完流程。

蕭雯回來，一言不發。

和剛才的坐立不安不同，她似乎被很多問題拉扯，無處掙紮。

時年當然能發現她的異樣，“先等楚钰平安出來，有什麼回去再說。”

“嗯。”

蕭雯點點頭，繼續沉默。

她确實有太多疑問了。

她知道楚钰最近跟一個同性走的很近，她知道楚钰應該和這個同性發生了什麼。

可她不知道楚钰怎麼會一身傷的把自己藏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成了死胎，不知道剛才的醫生怎麼會突然轉變了态度……

她隻是去上一節必修課，回來之後卻發現，天塌了。

漫長的兩個小時過後，楚钰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

蕭雯跟着醫療床一側，替楚钰擦去眼淚和汗。

輕聲安慰，“還會再有的，寶寶他……隻是暫時回了天上，變成星星了。沒事的，等你好起來再說。”

時年跟在另一側，看了看跟随而來的一絲黑影，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又看着蕭雯無聲中的變化有些欣慰。

一個人在一段關系的變故中開始感知到并勇于承擔責任，又怎麼不是一種成長呢？

雖然楚钰突然的變故還有很多沒弄清楚，但蕭雯的成長也算是今天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了。

深夜，時年強烈要求一同留下陪床，且隻睡走廊。

蕭雯推拒不過隻能同意，安頓好了楚钰，所有人都默契的對心底的疑問緘口不提。

時年守在走廊裡，不确定的在心裡詢問葉離。

“姐姐，那道小黑影是？”

“嗯，是楚钰未出世的孩子。”

時年眉心皺起，她知道這種怨嬰是新生鬼裡怨氣最重的，她之前一直也覺得他們很是無辜，也很怨憤打胎引産遺棄。

可事關楚钰的時候，時年猶豫了。

她知道前因後果，知道楚钰多舍不得孩子，甚至期待了幾個月連自己都有點舍不得。

那……該怎麼跟他解釋呢？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你媽媽也很自責很痛苦沒能保住你？

這些，怨嬰是不會懂的。

“打散了吧。”

聽到葉離的建議，時年蹙眉有些不忍心，可入眼還有幾縷其他怨氣。

時年這才明白葉離的意思。

這裡是醫院，如果時年心軟要度了這隻怨嬰，不知道是否會引起某些磁場的變化。

打破一種平衡是需要實力的，而時年顯然不能把精力用在這裡。

方雲萍為什麼剛好會出現在花園附近？楚钰的事情和方雲萍是否有關系？

時年很想知道這一切的答案，可她也知道，不能在這時候問楚钰。

時年沒想到的是，不等三天後出院，楚钰主動支走蕭雯找到時年。

開門見山，“時年，你不是普通人，對嗎？”

時年對楚钰的直接有些不适應，并沒有給出答案。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那就是了。你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