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比時年更深知，時年三次念咒目的為何！

時年幾乎推測到方雲萍的每一步反應，然後逐一應對，和事先的算計分毫不差！

而方雲萍每一次接觸，都在一步步掉進時年給她挖的陷阱裡！

看到阿離親近方雲萍後故意表現出失魂落魄，讓她以為時年心志不堅！

主動走進圈套，以靈魂本源引誘方雲萍再次确信時年自願做出犧牲成全！

不對！

這麼想來，槐珠怎麼會突然毫無反應？

時年的舉動她一直緊盯着，時年是什麼時候對槐珠動的手腳？！

方雲萍心底有另一種想法突兀的冒出來！

提醒她今天發生的一切，并非時年一人所為！

癱軟在地的方雲萍一身焦黑，狼狽至極。

此時她心裡最後一絲掙紮也不複存在，滲血的視線望向時年！

被灼傷的聲帶漏着風，像老式的風箱一樣發出艱澀難聽的呼哧聲！

“……阿離……也……早就……和你聯手……布了這個局！是不是！”

方雲萍脖子艱難轉動，看向身側不遠處，從來都乖巧聽話的阿離。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背叛我！為什麼！”

同樣傷重的阿離早已沒了生機，她本就是方雲萍拘了葉離的魂拼湊出來的。

非人，亦非鬼。

脆弱的人身沒能經受住金光咒的波及，化成原本拼湊來的零星碎片。

沒了軀殼的靈魂又被時年念咒融合進葉離體内。

阿離人身靈魂皆無，這個問題，也不可能回複她了。

“因為……她早就……不是你……馴化出的阿離。”

時年艱難的回答，似乎好心的想讓方雲萍在死前了結心願。

“你沉浸此道，卻隻把全部心思用來作惡。自然不知，殘魂與主魂間的個中關聯。”

“你不會明白我和姐姐十多年的共同經曆，更不會知道，姐姐的魂體可以自成鬼域空間！”

“也可以分解弱化怨鬼能力，還可以按照姐姐的意願直接吞噬怨氣！”

“你以為你的槐珠能抵擋得住被你所害的怨鬼報複，可你卻低估了姐姐的強大！”

“隻要時間足夠，槐珠和你的關聯早晚會被隔絕！”

“而到時候，你的底牌失效，姐姐的主魂順利回到體内，我猜你必定顯出慌亂！”

“你會不安，會露出破綻！而破綻就是，你會主動把你藏在附近的阿離找出來，反複确認她是否完好。”

“到那時，歸位咒會讓殘魂回到姐姐體内。而你創造出的非人非鬼的東西，會永遠消失。”

“而我幾次來找你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

“你難道才開始發現阿離不對勁嗎？你造出來的那個阿離，不過是個連走動都如同僵屍一樣蹩腳，呆滞，笨拙的替身。”

“她後來之所以逐漸行動自如，那是因為姐姐啊。”

“是姐姐為了讓你誤以為阿離被你成功創造出來，暫時占據了軀殼。而剛才，你把她送走前，姐姐又重新回到我身邊。”

方雲萍因為時年的話，聯想到阿離的每處異常。

怕自己着涼，關切殷勤的主動來送衣服？

看到時年肩膀落雪化成水珠會責怪的幫她拍落？

發現自己面色不善，會主動暗示她一起做？

不過是為了暫時騙過自己，為了讓自己以為大事可成，把阿離藏在附近，徹頭徹尾演的一出戲！

“怎麼樣？後悔嗎？遺憾嗎？怨恨嗎？”

“呵！”

“我就是要讓你明明白白的看清，你是怎麼一步步掉進我的陷阱！”

“你會譴責自己不該輕敵，會惱恨自己漏出的每處破綻，會帶着不甘失去你曾玩弄看輕的生命！”

“這才是對你最大的報複，我說的對嗎？”

“時年！”

方雲萍嘶啞的低吼盡是怨毒！

“我要你死！”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要讓你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要你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呵！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時年的嘲諷把方雲萍最後一絲維持強撐的生機打散。

時年親眼看着這一幕，并沒有預想中報仇的快感。

定定的望着方雲萍，直到她體内飄出的一縷黑氣。

時年口中開始念誦，“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

黑氣剛脫離身體，就被時年口中神咒的念力打散。

從此，方雲萍消失于天地間，人魂，皆不複存在。

12月22日，冬至，大雪。

江甯市第一高級中學，高一七班，葉離，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