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的盛怒讓安靜的堂屋氣氛更加壓抑,可沒有人同情時旺。
一味妥協于莊麗霞的時旺,怎麼可能完全無辜。
他從旁協助,助纣為虐,是幫兇。
可時旺仍急切的想替自己澄清他和莊麗霞并非一路!
“年年!爸之前可能是糊塗,沒有保護好你,沒有盡到一個當爸的責任!”
“但是爸知道錯了啊!”
“爸也想對你好一點,能彌補你一點!可你這麼出息,爸沒本事,沒什麼能幫你。”
“你媽……不是,時衍他媽跟我說,你畢竟是個女孩子,總得成家才是正道。”
“你接觸的人多,從小自己又獨立,爸知道你能顧好自己,可……可跟一個女的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你們現在年輕,喜歡跟風或者就是為了叛逆一點,和别人不一樣,爸願意接受。是爸虧欠你,沒照顧好你,是爸的錯!爸認!”
“可是……等你們老了呢?你們不能結婚又沒有孩子,就算你大舅說葉家有錢,不會虧待你,可爸還是不放心!”
“葉家就沒有兒子嗎?葉家就不為兒子打算嗎?以後葉家容不下你倆或者容不下你,你們到時候怎麼辦?!”
“就算分家,你們能有萬貫家财,圖清淨,住養老院,可病了呢?走了呢?”
“人不服老不行的!年年,人都會生老病死,你們呢?”
“你爺爺當年腿上取過子彈,年輕的時候不覺得,臨走這幾年平底走路都不利索。”
“爸原來也不覺得有什麼,可上了年紀才知道,人老了真的有心無力啊!哪怕你今天想吃口土豆絲都得買現成切好的!”
“換到你們身上,真到那一天手抖的菜刀都拎不起來,飯都吃不進嘴裡,你們怎麼辦?”
“誰來替你們料理後事?你大舅還說,她大你十歲!”
“以後等她走了,誰照顧你!誰替你養老送終啊!”
“年年,你終究還是要成個家!”
時旺說的聲淚俱下,卻沒有打動在場任何一人。
莊麗霞在一邊冷眼看着,似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
一張原本無敵的感情牌,時旺這時候打出來,卻隻讓所有人覺得虛僞。
“在你看來,哪怕給我找個傻子,也叫成家?也叫老有所依?也叫彌補虧欠嗎?”
時年或是葉離不會把對方的曾經一件件擺到時旺面前,向他說明愛情的堅定穩固,地久天長。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了解過去,理解這段感情,但時年不能接受時旺同意把她嫁給一個傻子!
可時旺躲閃的視線讓時年明白和絕望。
“年年,爸也是被她們騙了!事先沒人跟我說過王家的兒子是個傻子!”
時旺這話,莊麗霞聽得很不服氣!
“時旺!你這時候說這種話,你還要不要臉!”
“你自己什麼德行你心裡沒一點數嗎?!”
“結婚半年問我怎麼肚子一直沒動靜的是誰?”
“生怕别人問孩子,自己心虛繞道走躲着街坊鄰居,跟我說擡不起頭的是誰?”
“查出來懷孕,聽說是個姑娘說不要了,讓我打胎的又是誰!”
“時旺,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現在見時年争氣了知道怎麼給人當爸了,你怎麼不說你自己當初什麼嘴臉!”
“如果不是你一直想生兒子,想人丁興旺,我至于打了那麼多次胎,傷了底子嗎?!”
“如果不是你婚後不顧家,成天喝酒鬧事,我至于滑胎,至于沒了我好不容易懷上的兒子嗎?!”
“你還記得為了生兒子,你們一家人給我灌了多少不是人吃的偏方嗎?”
“你喝過螞蟻熬的水嗎?你吃過煮爛的胎盤嗎?你知道什麼叫十月懷胎嗎!”
“你現在捧着眼前的聚寶盆搖錢樹知道人模狗樣了?你要真這麼稀罕女孩,你去孩兒溝啊!”
“你知道那裡有多少你親手扔下去的骨肉嗎?!”
“一雙手數得過來嗎?來,時旺,跟你的好女兒說說,你自己記得清嗎?!”
莊麗霞本來氣勢高昂的反駁時旺,說到傷心處,也是哭紅了一雙眼。
她突然笑了,眼裡是嘲諷,是悲哀,是怨恨,是不甘。
“時旺,你自己說說,憑什麼所有的罪名都讓我背?”
“你喝醉酒提刀鬧事的時候,你一意孤行砸錢做生意賠的血本無歸的時候!”
“時年高燒我找你要工資住院看病,你拿不出錢撒脾氣,把家裡東西砸的稀碎的時候……你想過老婆孩子嗎!”
“我沒正式工作,在田裡沒日沒夜幹活,還得洗衣服做飯看孩子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來你要給孩子當爸!”
“時年夜裡差點燒成癡呆的時候,你忘了你在哪啊?你在大街上喝多了撒酒瘋呢!”
“這些是不是你都忘了?啊?!時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