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陸宛姝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她轉頭對着完全懵住大呼冤枉的順忠怒道:“順忠,你名字帶忠,竟是說謊話欺騙主人!自己偷了發钗竟是栽贓給今瑤姐姐的小厮!來人,将他拖出去!”
一場鬧劇終了。
而陸今瑤懶得看陸宛姝繼續演戲,便帶着自己的人直接離開了她的院落。
剛來到南城的房門口時,陸今瑤便見雲苓為難地對自己搖了搖頭,她心想陸宛姝的人藏得可真深,這次怕是真的要被她算計到了……
誰知,發钗竟真的不在南城房間裡,而是在“人證”的順忠房間裡。
回到清瑤苑後,陸今瑤好奇地問:“那發钗是你放的嗎?”
乖乖跟在小姐背後的南城恭敬地點了點頭,一五一十道:“清晨時分,他悄然翻牆而入的聲音,恰好被奴捕捉。奴故意離開,就見他把一樣東西藏在奴的床下,奴一看是一枚女子發钗,猜到他們必然想要誣陷奴,就把它放回了他的房間。因為發钗在他那裡,所以奴剛剛故意和孫護衛打鬥,将這件事鬧大,等待小姐到來。”
說到此,他低沉嘶啞的聲音微微上揚些許:“小姐,奴做的可妥當?”
不僅武藝高強,還有勇有謀,将計就計地在衆人面前成功地擺了陸宛姝一道。
聽出了他話裡話外、甚至明亮的眼睛都是快誇誇我的意思。陸今瑤含笑點頭,終于誇贊道:“你做得很好。就是你重傷還未痊愈,剛才那場激烈的打鬥令你好不容易養了大半的傷又再次裂開,還新添了傷口。現在就去上藥,再好好地休息幾日吧。”
南城雖同樣被挨了好幾道攻擊,但他在鬥獸場裡的經曆令他巧妙地避開了受傷的部位。甚至,對方那軟綿綿的幾掌和鬥獸場裡那些玩命的厮殺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南城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裡,也不覺得自己受了傷……
直到陸今瑤指出了他手背上一道淺淺的血痕,他都覺得這道傷口再晚一點都要自己愈合了。
這樣小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傷口,小姐就能第一時間看到……小姐關心他!
墨沉星海的瞳孔動了動,像是被攪亂的一池春水,透出越來越亮的光芒,南城欣喜回道:“謝謝小姐關心。奴無礙!”
見南城沒有立刻離開,陸今瑤遲疑後,又主動問道:“你武功那麼好,為何三年都沒有逃出鬥獸場?為何我救你時如此狼狽,那個中年男人應該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鬥獸場戒備森嚴,時時刻刻有人巡邏。奴隸們皆像野獸一樣被關押在窄小肮髒的鐵籠裡,手、腳和脖頸都會被鐵鍊栓住。奴逃過三次,後面為了防止奴逃脫,飯菜裡都被下藥,唯有比賽日和獵場日才能正常飲食。”
似乎感受到陸今瑤的懷疑,南城的聲音也比剛才低落了幾分,竟透着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有記憶的這三年裡,奴日日吃不飽、睡不踏實。被販賣時,奴被灌了啞藥,新傷疊舊傷,沒辦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而後因為逃跑了兩次,每次抓回來都被一頓毒打,甚至将奴的鐵鍊鎖在馬車上,用拖行來懲罰奴。整整三日沒能吃上一口飯,渴了隻能喝雨水,所以當時遍體鱗傷、力竭倒下。是小姐讓太醫給奴治病,給奴飯吃,奴身上的傷好了大半,才有了力氣。”
他隐隐咬牙道:“若現在讓奴再看見他們,奴絕對能報仇雪恨!”
沒想到那個中年男人竟如此惡毒地對南城,光是聽着南城三言兩語簡要地叙說,陸今瑤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當時不該給他那五十兩,早知道他沒有南城的賣身契,應該直接把他揍一頓,把項圈的鑰匙硬搶過來。
“小姐,南城年紀雖輕,但武藝高超,一看就是練家子。”
自從南城搬出趙侍衛的房間後,守着小姐主院的趙侍衛本應該見不太到在外院裡幹活的南城,但趙侍衛卻總是能偶遇到南城。
除了小姐面前外,他總是一副冷漠寡言的模樣,連手語都懶得做出簡短的回應。小小年紀,一點禮貌都沒有。
趙侍衛總覺得他是故意在小姐面前刷存在感,是個有心機兩面派的人。但他暗中監視到現在,都沒找到他僞裝失憶的證據,伺機接近小姐的證據倒是被他抓到一大堆。
所以,在雲苓禁止南城在進入主院後,趙侍衛便恪守職責,再也未讓南城進去過一步。
但今日,趙侍衛卻對南城刮目相看。
他年紀如此之輕,身形精瘦,身手卻極好,招式淩厲無比,下盤穩健,腳步非常得輕快,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裡将孫侍衛傷得如此狼狽。
果然,能在鬥獸場裡殺出一條血路,能在鬥獸場裡活得這麼久的奴隸怎可能是普通的奴隸,哪怕是練家子也非普通的練家子。
若是能進行系統化的訓練,未來必成大器。
“他在被販賣到鬥獸場前,肯定有了武術功底。卑職懷疑,他自幼就學過武藝,或許出自某個武術世家。”
調查南城的身份至今都毫無頭緒,如今聽到趙侍衛突然提到,陸今瑤不禁問道:“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數嗎?”
趙侍衛搖頭道:“時間太短,卑職見識淺薄,看不出是哪家門派。”
“他既識字,又自幼習武,不如再調查調查近十年失蹤的官家或者武術世家裡家道中落的孩子?可能從小被拐賣一直流浪在外?”
近十年……?
任務突然繁重的趙侍衛石化在當場:早知道就不提這一嘴了……這要調查到什麼時候?!
他弱弱道:“卑職還是再看看他的武功路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