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青點點頭,“哪裡的校服?”
白皎脫口而出,“海珠的。”
宋一青滿意地點點頭,“所以呢,這說明什麼?”
白皎努力分辨了一下宋一青話裡想傳達的深意,試探性地開口,“說明初賀哥對海珠的校服很滿意?”
“我特麼。”宋一青拳頭捏的梆硬,“說明他一開始就是準備來海珠的,有什麼原因才沒去成。”
白皎視線再次投向白初賀的背影,然後又看向宋一青,臉上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宋一青,你真聰明!”
宋一青忍了又忍,才沒有把“是你太笨”這句話說出口。
白皎想了想,往前快速走了兩步,想追上白初賀問問是什麼事。
宋一青見狀趕緊拉住他,“哎哎哎,公主哎,人家沒說就說明是不想說,不想說你還去問,問不問得出來是一碼事,萬一人家煩了直接給你來一比兜,你這小身闆能受得起?”
白皎想的是其它的事,“為什麼不想說啊?”
宋一青一攤手,“我咋知道,可能就是不想跟你說呗。”
“哦。”白皎腳步放慢,沒有再去追白初賀,也沒有再出聲。
宋一青話剛說出口就有點後悔,白皎剛才就因為白初賀有點難過,現在他說了這種話,指不定心裡怎麼失落呢。
他也沒敢繼續嬉皮笑臉,默默跟在白皎身後。
一個跟着一個,三個人形成了一種非常獨特的陣型。
東門是園區停車場,旁邊有休息區,不少偷懶的學生縮在冷飲店的太陽傘底下聊天。
白皎有心事,走近了才發現那些學生聊天之餘頻頻向他這裡看過來。
等他望過去的時候,他們又會收回目光,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
白皎忍不住看了好幾眼,直到一頭撞到白初賀身上,鼻子撞得發酸。
白初賀朝旁邊的幾輛大巴揚了揚下巴,“哪輛?”
白皎捂着鼻子指了一下,擡頭時發現大巴車裡已經零零散散坐了幾個學生,都扒着車窗看着他們,有幾個甚至臉都貼在了玻璃上。
白初賀倒是一點也不怕生,直接上了車,動作流暢自然地仿佛出入自家後花園。
剩下白皎和宋一青,他們剛想上車,許安然先急沖沖地冒了出來,“白皎!宋一青!你們沒事吧?”
“啥?”宋一青想耍個帥,躍到大巴車門的台階上,結果差點沒站穩,“能有啥事?”
“嗯,沒事就好。”許安然視線從他們幾人身上拂過,壓低聲音湊過來,“那個男生就是新同學嗎?”
白皎點頭。
馬上就是集合時間,許安然是紀律委員,要組織紀律,沒再多說什麼,急忙拿着名薄下車去找人去了。
上車後,白皎第一反應是先張望了一下,一眼看見白初賀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低頭玩着手機。
大巴的最後一排是連座,旁邊隔了兩個座位坐着兩個學生,目光時不時飄在白初賀身上,嘴裡讨論的動靜連白皎都能隐約聽到一些。
白初賀正看着手機裡的聊天。
[何複:媽的,馬三這個純傻逼,說是有門路能查查上門街那邊的人,結果他媽的隻是想把初賀釣出來約架]
[何複:真服了,浪費我們時間]
[牧枚:沒事,回頭我找人問問吧,就是上門街那邊年紀和初賀差不多的男生太多了,不太好找]
[牧枚:而且上門街那種發廊按摩店一條街,咱們得稍微兜着點,裝一下,别讓人看出是學生,不搭理咱們]
[何複:初賀回去沒?]
白初賀手指動了幾下。
[白初賀:車上]
白初賀正在想牧枚說的話,但旁邊叽叽喳喳的聲音實在太煩人,他眉頭擰了一下,心裡煩躁更盛,按滅了手機丢進兜裡。
前面幾排,白皎不再朝後面探頭探腦,整個人縮回了座位裡。
他坐在靠裡的座位上,旁邊原本坐的是宋一青,但宋一青想起來自己忘了交英語作業,跑去前排和英語課代表套近乎求情去了。
白皎微歪着身子,頭抵着玻璃車窗。
車窗上能映出他稀薄的影子,看起來很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笨笨的。
白皎和反光中的自己對視着,心裡想的卻是白初賀。
他今天為什麼沒來學校,為什麼會出現在市郊的濕地公園,而且看起來還是在打架。
白皎滿腹疑惑,但宋一青那句“不想跟你說”像一道無形的壁壘,生生讓他憋住了這些問題。
白初賀就坐在後排,也不遠,身旁也有空着的位置,但白皎不确定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因此不敢坐在他身旁。
其實兩個人也就是走幾步的距離而已,但真正的距離是這十幾年的陰差陽錯,遙不可及。
玻璃窗上的反光讓白皎想起之前注視着自己的白初賀。
白初賀眼裡的他要清晰得多,不像玻璃窗上,稀薄、霧蒙蒙的,和太多别的景色重疊在一起,很難分分辨清晰。
宋一青的聲音傳到耳朵裡,似乎是求情成功,和英語課代表揮手說了拜拜。
白皎小小地呼了口氣,濕熱的水汽立刻籠罩在玻璃上,晦澀不清的畫面隐匿于水汽之下。
他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伸手用袖口去擦玻璃。
水汽被擦開的瞬間,他旁邊的位置一沉。
白皎盯着那一小塊澄淨的玻璃,有點回不過神。
白初賀那張俊美但疏離感十足的臉出現在反光上,就在他的影子旁,雙眼透過玻璃上層層疊疊的光影,精準地定在了白皎的雙眼上。
“這兒有人嗎?”是白初賀的聲音。
白皎猛然回神,下意識轉頭,白初賀的模樣清晰地現于眼前。
白初賀沒等白皎回答,一隻手調整了下椅背。
白皎慢慢笑了起來,臉頰上浮起熟悉的小小的酒窩,“沒人呀,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