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啦!”
白皎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從今早的早餐到食用感受,再到坐車上學的時候看見了什麼好玩的事,瞬間變成了一個小話痨。
宋一青在旁邊看着,有點汗顔,就怕白初賀那性格,嫌煩了伸手就是一個大比鬥。
還好還好。他看了眼,白初賀就坐在那兒看手裡的手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白皎說的是什麼。
白皎也是朵小奇葩,唱獨角戲似的,一點兒也不氣餒,還在那裡說。
“早上天心姐姐收拾了房間,宋姨說要幫我多鋪幾層。”
白皎語音剛落,聽見一直沒出聲白初賀終于有了點動靜。
那張嘴裡飄出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胃疼不疼?”
?
白皎摸不到頭腦,“我胃不疼啊。”
“嗯。我今天放學有事,不用等我。”
白初賀說完,一如往常地趴在桌上閉目養神,
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是一陣腳步聲,大概是嬌氣包不知道說什麼,坐了回去。
下午是月測驗,不上課,班主任劉協進來宣講考試規章秩序。
說到考試成績和相應的等級劃分的時候,不少學生忍不住偷瞄白初賀。
各式各樣的目光,有看好戲的,鄙夷的,也有好奇的,隻是好奇的并不是好的方面。
這位三中來的新同學的初次月測驗成績成了所有學生關注的焦點。
白皎也忍不住偷偷看了兩眼,心裡直打鼓。
白初賀的成績估計好不到哪兒去,隻希望别太離譜就好。第一次月測驗,想來也不會太嚴格。
卷子發下來,白皎是乖乖男,難得第一次考試的時候精力不集中,寫兩道題就往白初賀那邊瞟一眼。
白初賀一開始倒還正常,夾着筆在卷子上寫了幾個字。
白皎放心下來,專心把文綜最後一科的地理的大題寫完,然後又瞄了一眼。
這一瞄,白皎心裡咯噔一聲。
好景不長,剛才看起來還有模有樣寫着字的白初賀不知道什麼時候趴了下來,一隻手夾着筆支棱着,另一隻手枕着頭。
試卷壓在他手臂底下,被壓皺了點,看起來相當無辜可憐。
上面監考老師的臉已經是黑如鍋底了。
考試結束後,監考老師收卷子的時候,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希望個别同學能夠考慮到集體榮譽,不要拖大家的後腿。”
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個學生眼神毫不掩飾地看向了白初賀。
當事人老神在在,監考老師收到這邊的卷子時,白初賀甚至打了個哈欠。
白皎已經在監考老師的眼睛裡看見了熊熊火苗。
考試結束的鈴聲接着放學鈴,今天是星期五,放學時間比平日要早很多。
白皎看見白初賀看了眼手機,提着書包就出了教室,把其他流言蜚語甩在了身後。
白皎慢吞吞地收拾着書包,心裡拿不定主意。
“人快走了。”身後傳來宋一青陰魂不散的聲音,“此時不跟更待何時!”
白皎動作頓了頓,手裡的練習冊封皮有點卷邊,他伸手壓了壓。
宋一青的聲音還在繼續。
“嗯,到走廊了。”
“卧槽,今天女生怎麼這麼多。”
“哎,下樓了下樓了啊,已經在拐彎了。”
“人太多了,快看不到了。”
白皎的手指像黏在了練習冊上,封皮的卷邊非但沒壓下去,還更嚴重了。
他放棄了,啪地一聲把練習冊拍在桌子上,“算了,走吧!”
“等等,你們去哪兒?”
許安然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推了推眼鏡,背着書包在兩人面前站着。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宋一青趴在教室窗戶上,一邊往外看一邊急得不行,“放學了我們不回家還能去哪兒。”
許安然的眼睛眯了起來,“回家這麼急啊?”
宋一青是真的很急,滿嘴胡話,“我尿急,尿急行不行。”
“我剛才都聽到了。”許安然一叉腰,“你們要去跟蹤新同學是吧?”
白皎看了宋一青一眼,不知道怎麼說。
宋一青知道許安然是個好管閑事的性格,“哎呀,哪兒能呢,我們隻是約好了一起去打球行不行。”
許安然不為所動。
白初賀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白皎也開始急了起來,額頭上蒙了一層細汗。
“行了,你們别狡辯了。”許安然冷靜地開口,“帶我一個。”
白皎有些呆,“啊?”
許安然背着書包,轉身就走。
“劉老師讓我給新同學的資料我還沒給,不能再耽誤了。而且我是紀律委員,有義務約束班上同學的作風問題。”她回頭看了一眼白皎和宋一青,“還愣着幹什麼,走啊。”
宋一青對白皎無聲地做了一個“卧槽”的嘴型,兩個人趕緊跟在許安然身後。
海珠隻有周五這天全年級會統一放學時間,正是高峰期,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學生全部混在一起,魚貫而出。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制服制式不同,但顔色一樣。宋一青和白皎找花了眼,宋一青小聲抱怨,“要是許委不攔着,我們早就——”
“在那兒。”旁邊許安然看了兩眼,精準地指出一個人群中的背影。
白皎替尴尬的宋一青把後半截話補全,“——我們早就跟丢了。”
兩個人跟着許安然穿行在人群中,過了校門,他們看見白初賀穿過衆多學生和私家車,往旁邊的人行道那邊走。
宋一青給家裡司機打了招呼叫他們先回去,白皎也想了個借口,說是要和宋一青出去玩。
司機吳叔面露難色,“小皎,夫人說過了,必須得——”
宋一青和白皎關系好,認識白家的司機吳叔。他一把攬住白皎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證道:“吳叔你放心吧,我看着小白,絕對沒問題。”
吳叔還是拿不定主意,勸說白皎上車,至少跟他說一聲要去哪兒,他送他們過去。
白皎一向很乖,要是在平時一定會答應下來。
但白初賀的背影在餘光中越來越遠,這幅場景在白皎的腦海中,和那天海珠後門看見的白初賀的背影重疊了起來。
那時他坐在車上,白初賀走在路上,兩人的方向相反,距離越拉越遠。
這一次也會這樣嗎?
白皎抿了抿嘴,手指捏了下袖角,低着頭小聲道:“吳叔,我也和朋友想出去玩玩。”
吳叔卡殼了,白皎低着頭在車窗外站着,聲音低落,看着很可憐。
他心裡歎了一聲。
白家對白皎不能說管得很嚴,但在出行這方面,可以說是做到了事無巨細的程度。但凡白皎去哪兒,一定會有司機跟着。
吳叔在白家工作了也有五六年了,他當年到白家報到,宋琉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其他的都不用管,但必須跟好白皎身邊。
他當時以為宋琉是那種很溺愛孩子,以至于控制欲很強的家長。但後來在白家工作久了,漸漸發現宋琉其實是個很随和的人,也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對白皎的衣食住行處處設限,隻是在出行這方面出奇地嚴格。
他猜測,宋琉是因為孩子曾經被抱走許多年的原因,所以找回來後對這方面比較敏感,格外注意着。
隻是現在孩子也大了,總是緊跟着,确實也不好。
更何況吳叔也上年紀了,看白皎這個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地心軟。
“好吧。”吳叔點頭答應,“那我和你宋姨說一聲,小皎你記得不能在外面呆太晚啊。”
白皎擡起頭,眼睛笑得彎了起來,“嗯!我一定早點回家。”
吳叔又要了宋一青和許安然家裡的聯系方式,才放心開着車走了。
宋一青咂舌,“公主,你家對你管的也太嚴了。”感覺已經到了誇張的程度了。
許安然在旁邊招手,“快點快點,白初賀往另一邊走了。”
三人沒再廢話,遠遠地跟上去,直到眼看着白初賀上了公交車。
許安然疑惑道:“小白,他是要去哪啊,打個車不比公交車快多了嗎?”
白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白初賀在被白家找回來之前的生活方式,不是他們三個從來不愁吃不愁穿的人能夠理解的。
宋一青急道:“哎呀,别說這個了,咱們打個車跟在後面不就行了嗎。”
他随手攔了輛車,許安然問了句打不打表,宋一青蠻不在乎,“不打表就不打表呗,也花不了幾個錢。”
上了車,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擠在後座,白皎小聲跟司機道:“叔叔,麻煩你跟着前面那輛公交車。”
...
公交車上,白初賀坐在後排,倚着車窗。
車上隻有兩三個人,座位空出很多。按照道理,途徑學校的班次不應該這麼松散,公交車通常會人滿為患。
他的視線掃過外面駛過的私家車,回到手中的手機上。
[牧枚]:初賀,你今天放了學快點過來,何複說在那邊看到了像是小月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