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寒風凜冽,冰冷刺骨。
天空中下着小雪,猶如鵝毛般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街上行人稀少,幾乎沒有車輛,路燈也被白色的霧氣所遮掩。
在這樣的夜晚,更顯得死寂而蕭條。
少年獨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行走在冷風中,他那本就蒼白的肌膚愈發透明。
他頭戴着一頂純白色的羊毛帽,幾縷淺藍色發絲隐約地露在那頂碩大的帽子外面。
大半張臉都被衣領和帽子遮擋住,隻露出了一點點漂亮雪白的下巴尖和猶如破碎的櫻花的淡粉色的唇。
整個嬌小纖瘦的身體被寬大的毛茸茸的白色羊毛大衣包裹在其中,像一個圓滾滾的奶團子。
此時正值冬季,聖誕節即将在下個星期來臨,偏僻的街道上隻有零零散散幾個的行人,大多都忙着趕路回家。
他的穿着打扮在這裡看着十分地不起眼,就像無數個普通人的其中一個。
顧安歌卻像是終于松了口氣。
慘白纖細的手指顫抖着摸了摸口袋裡光滑的圓團子。
“你還在嗎?系統。”
“别怕哦,我在的,宿主。”那道聲音很溫柔。
“如果我成團出道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系統:“當然。”
“我可能不行。”
他的聲音帶着不明顯的顫抖,明明是清冷的嗓音卻顯得格外脆弱,讓人覺得心疼。
系統自然也不是鐵石心腸,無論是誰看了這個宿主的一生都會感到難過和心疼。
它曾在宿主死亡前看了他很久很久,但作為一個選秀系統,他的宿主範圍必須是死後的人,所以它又無能為力,隻能一步步看着他走向毀滅。
系統的機械音越發的小心翼翼,“我會幫你的,不要害怕,想想你的願望好嗎?宿主。”
顧安歌水藍色的眼眸裡澄澈透明,宛如一捧清泉,又像是即将破碎崩潰的冰面。
他的願望嗎?
曾經在知道相依為命的哥哥死亡的那一刻,他的靈魂和心髒就随着哥哥一起死去。
而他被困在那漆黑狹窄的小房間裡整整一年卻連最愛的親人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比起複仇,他更想要哥哥活過來。
少年沒再說什麼,他那被冷風吹得通紅的纖長手指将行李箱的柄握得更緊了,朝着目的地緩緩走去。
........
幾十輛汽車行駛進入《青春練習生》的錄制基地,各大經紀公司紛紛将自家的練習生們送入這檔節目。
陳晨承也自然是其中一個。
他是個在京城有點家世背景的富二代。
因為無聊,他答應了來自自家堂哥的邀請,成為堂哥的公司的一名練習生參加這檔選秀節目。
對他來說,來這裡基本上就是玩玩,出不出道都無所謂。
一路上。
陳晨承看到不少長相出衆的少年像大白菜似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不由地感歎這些人不愧是娛樂圈的預備役。
很快,一個奇怪的人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内。
他整張臉幾乎都被帽子和大衣遮住,隻留出下巴和嘴唇,卻也能看出這個人的長相十分出彩。
與其他練習生的精心打扮不同,他就好像是單純來走個過場一樣。
想到這裡,陳晨承頓時來了興趣,不顧經紀人的阻攔和叫喚。
他笑眯眯地走到了那個少年的面前,清楚地看到了那人蓦地吓了一跳,渾身上下都顫抖了起來。
陳晨承頓時有些慌了:“你沒事吧?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是生病了嗎?”
顧安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是來這裡選秀出道的,如果一個偶像連人都接觸不了,又怎麼能在觀衆面前表演呢?
他搖了搖頭,聲音清冷:“沒什麼,我隻是有點緊張。”
陳晨承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伸出一隻手,“我是長今娛樂的練習生,陳晨承,你呢?”
顧安歌盯了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兩秒,還是沒有将自己的手伸出去,隻是淡淡說道:“顧安歌,個人練習生。”
然後就又獨自拖着行李箱離開了。
陳晨承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神有些失落,那頭火焰焰的紅發也暗淡了不少,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大型犬。
“我這麼遭人厭嗎?難得想交個朋友。”
經紀人在他身後狂按喇叭:“混蛋,你快給我上車!!!”
........
接過分配宿舍的工作人員給了一串鑰匙,顧安歌提着行李箱走上了樓梯。
他的宿舍在四樓,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鍛煉練習生們的體能,宿舍樓是沒有電梯的,他們隻能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404室,在樓梯口往左邊的第四個宿舍。
是個不太吉利的數字。
顧安歌盯了門牌号許久,就聽見一旁傳來男生煩躁的抱怨。
“為什麼會被分到這麼不吉利的宿舍啊?404這種宿舍不該沒有嗎?這破節目到底怎麼想的?”
那男生見到顧安歌看了過來,語氣更加不好:“看什麼看?”
顧安歌沒理他,收回視線就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節目組像是真的想要故意磨練他們的意志,寝室裡面是典型的大學校園四人寝,兩張鐵質的二層床,兩人上鋪,兩人下鋪。
整個寝室空間不大,就隻有一張低矮的木制書桌和一個放行李箱的木頭櫃子,而且看起來都還很老舊破敗。
有點熟悉的鬼哭狼嚎的男聲蓦地從門口傳來:“啊啊啊?這是我們的宿舍?”
陳晨承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老舊的門闆,厚重的灰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和破裂的古老的牆壁。
他簡直欲哭無淚:“節目組是瘋了嗎?我們這不是求生節目吧?”
“我就不該來這......”
剛剛在門口抱怨過的那個男生忽然故意用力撞了門口的陳晨承。
“你快讓讓,你不進去就别擋道啊。”
陳晨承猝不及防地歪了一下,差點摔倒,他很生氣:“不是,哥們,你幹嘛?你跟我說,我會不讓嗎?你撞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