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拼命掙紮,卻拗不過卓沫目的力氣,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卓沫目不斷安慰:“居次都這麼說了,肯定不會把你嫁給他,不要掙紮,不要惹怒大阏氏。”
“本殿記得西戎自由民的婚事應由本人做主,其他人無權幹涉。”南朝席位突然傳來大剌剌漫不經心的聲音——卓沫目拉住了雪霁,蕭頌卻沒能攔住蕭翰之。
蕭翰之手持折扇越衆而出,雍容雅步走到賽場中央,“刷”地一聲打開折扇搖了搖,倜傥潇灑風度翩翩:“難道唯一走出迷途灘的‘諸神寵兒’,竟未按照放奴的規矩脫離奴籍不成?”
此話一出,衆皆嘩然,方才反應過來“諸神寵兒”已不是奴隸,甚至不是耆善居次的婢女,她的婚事不應由耆善居次和大阏氏做主,剛剛安靜下來的賽場“哄”的又亂了,各種聲音都冒了出來:“是啊,脫離了奴籍就是自由民,隻有自己才能做主婚事。”
“說起來‘諸神寵兒’獨得神明賜福,是全西戎最吉祥的人,不但應當脫去奴籍,還應當由神師賜予尊貴身份,讓她進入神殿成為神侍。”
“你們有沒有聽到過‘青色月神’的說法?‘諸神寵兒’很可能是神師說的月神轉世!”
就連玉蘇阿所在的諸部首領席位,也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歌瑪灰藍色的瞳孔猛然收縮,豔麗容貌扭曲,臉上的橫肉顫起來,兇相畢露。一直未作表态的木泰馬上覆在歌瑪手背拍了拍,示意她冷靜。
大單于站起身,犀利的眼神環顧全場,衆人在他的逼視下慢慢安靜。
隻有賽場中央的蕭翰之依然保持大剌剌漫不經心的模樣,搖着扇子與大單于微笑對視,甚至點點頭打個招呼。
大單于從傻裡傻氣的南朝皇子身上移開視線,對衆人道:“按照慣例,三場比試的頭名勇士都會得到豐厚獎勵,這位摔跤手願意用豐厚獎勵換婚事,就如同草原上的男子用牲畜換娶姑娘一樣,都是西戎的風俗和慣例。”
木泰向雪霁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複雜:“然而‘諸神寵兒’是我耆善的珍寶,不是五十隻羊五十匹好馬就能換走,也不是一個摔跤頭名就能得到。”
收回目光,木泰笑道:“我雖不知‘諸神寵兒’的芳心何屬,但追求她的勇士總得是個大英雄吧?”
那名讨要雪霁的中年部族族長适時道:“大單于所言極是,我還算不得大英雄。”再不提自己要用羊馬讨要的事情。
台上壯漢大聲吼叫,狠命捶打自己的胸膛:“先得頭名,再做大英雄,雪霁姑娘,我要定你了!”
“大單于所言極是。”站在賽場中央的蕭翰之優雅地收起折扇,用合起來的扇骨在手心敲了幾下,突然用扇子指向對面小山似的對手:“本殿還沒和你比呢,你這大塊頭何來的頭名?何來的讨要資格?”
蕭翰之本就生得美,此時姿态犀利,聲音清越中帶着一股冷酷,竟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狂傲不羁,瞬間虜獲大片芳心。
圍繞在摔跤台前的女子跟不要嗓子似的瘋狂尖叫,熱情的西戎女子當場摘下金耳翹、銀手镯扔向台上的蕭翰之,更有大膽的未婚女子解下腰帶、小衫等貼身衣物團成一團扔向蕭翰之,高聲叫着:“不用你讨要,我帶着牛羊嫁給你!”
看到從不理睬自己的蕭翰之大出風頭,玉蘇阿氣得面孔雪白,突然懷念起齊興治:要是大狗熊沒受傷來參加比賽,肯定會出言諷刺蕭翰之,刹住落水狗的風頭。
玉蘇阿氣不過,端着酒碗起身,走向台上小山似的壯漢。
一路走過用傾慕視線追随她的貴族青年,戴着金冠的美麗少女将酒碗遞給壯漢,用清脆的聲音鼓勵道:“你是我們西戎的勇士,是狼,不是隻會軟綿綿叫喚的羊。打起精神來,讓美麗的雪霁姑娘見到你血脈裡的狼性,奪得頭名,打爆南朝人隻會說空話的嘴!”
同樣看不慣蕭翰之大出風頭的貴族青年們立刻追随耆善居次的話語,一起敲擊起面前的酒案,有節奏地喊道:“頭名,頭名,打爆隻會說空話的嘴!”
壯漢一開始礙于蕭翰之的尊貴身份,不敢還嘴,但耆善居次給他送來了酒和膽量,壯漢接過酒碗一飲而盡,朝西戎貴族青年們的方向舉起空酒碗,大吼一聲:“頭名!打爆南朝人隻會說空話的嘴!”
全場沸騰。
齊長甯喬裝打扮混在人群中,這場熱鬧盡收眼底,看着摔跤台上的蕭翰之手握折扇,如同孔雀開屏般不斷打開收起,向台下衆女子展現倜傥風度。
此時已無人再關注被兩人讨要的“諸神寵兒”,齊長甯目光微閃,饒有興味地将視線投在貴賓席,那位“飛鷹”依然被高挑兒的婢女遮得嚴嚴實實,不見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