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條件。”蕭翰之在神色黯然的雪霁面前伸出兩根手指，不斷交叉搖晃：“本殿不準你再胡思亂想，想也隻能順着本殿的話去想，盡快想通，做得到嗎？”

“做得到。”雪霁一愣，心中感激，收斂心緒向蕭翰之道：“謝謝你，我會想通的。”

“哎，想通好啊，想得通才能活得自在。我自幼見過許多性格剛強、本事大、抱負高的人物，沒一個活得舒坦，統統都是因為想不通。哪像我，得開心時且快活，才不管那麼多。”蕭翰之犀利不過片刻，馬上恢複原形，自吹自擂道：“我可是‘新京第一美男子’，新京城内男女老少無不為我傾倒。”

“怎麼和我聽說的不一樣？”雪霁想起喬淵形容蕭翰之的話，道：“我聽說有人在新京城内招搖過市，一貫不成體統呢。”

蕭翰之大驚：“哪個跟你這樣說？一派胡言！”轉念一想，又眉花眼笑：“你特意去和别人打聽我了？”

“那倒沒有，不過有件事我想知道很久了。”被他提醒，雪霁停下腳步，望着蕭翰之道：“你到底叫什麼？”

想起之前種種，蕭翰之面皮一紅，背負雙手仰頭望月：“本殿自然姓蕭不姓齊。”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肯大大方方說出名字。雪霁故意道：“蕭長甯？”

“本殿如此美麗，必然有個相配的名字。蕭氏又不是老齊家，取名怎會如此随意、庸俗、毫無意趣？”蕭翰之低頭，沖雪霁瞪眼：“你就不能向别人打聽打聽我，南朝皇長子殿下的名字又不是不可說。”

“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不管叫什麼，都不能改變本人。”雪霁回瞪蕭翰之：“就算虎兕軍之主不叫齊長甯，叫齊阿貓齊阿狗，他也還是虎兕軍之主。你若不說自己叫什麼，我以後就叫你‘新京第一美男子’好了。”

想到雪霁人前人後喊自己“新京第一美男子”的情形，蕭翰之打個哆嗦，大聲道：“蕭翰之，叫我蕭翰之。”

“蕭翰之。”雪霁莞爾一笑，“确實美麗，真是好名字。”

終于笑了。

自放奴歸來，雪霁雖面若無事，卻隻在今日摔跤台下暫露過一次笑容。蕭翰之覺出她内心極為壓抑，千思萬慮猜想症結所在，方開解幾分，剩下的隻待她自己慢慢想通。

“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卻不可以亂叫。”蕭翰之正色道：“以後隻有神姿英發的時候，你才可以叫我‘蕭翰之’。”

左右四顧确定無人偷聽後，蕭翰之壓低聲音對雪霁道：“若有丢人現眼之事，還照以往，叫我‘齊長甯’。”

萬沒料到他會如此說，雪霁怔愣片刻，糾結至極：“那要怎生分辨什麼是神姿英發，什麼是丢人現眼？”

“南朝使團說皇長子殿下已經參加兩場比試，成績甚佳，不再參加第三場比試。”來人跪在地上，向大單于大阏氏禀告：“南朝使團隻待參加祭天大典，屆時将向居次呈上禮物，恭賀耆善居次生辰。”

“蕭頌個老狐狸，倒懂得見好就收。”木泰哼了一聲，面沉似水：“齊興治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北齊另外兩個皇子遲遲不到，蕭氏自然不必再攪這趟渾水，等着看熱鬧就好。”

“大阏氏，你和神師籌謀許久，又是祭天大典又是月神轉世，隻為讓玉蘇阿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美女’。”木泰看向歌瑪，表情似在嘲諷又似在憐惜：“沒有皇子們參加比試争奪頭名，就算有人取得第三場比試的頭名，将贈予最美女子的頭名绶帶送給玉蘇阿，這‘第一美女’的名頭也虛得很。”

“别說了！”歌瑪怒斥，胸膛急劇起伏：“蕭氏是混蛋，北齊也是混蛋！漢人全都是混蛋！玉蘇阿受到的羞辱要讓他們百倍奉還！”

歌瑪灰藍色的眼睛變為陰沉沉的鉛灰色，高聲道：“傳大單于大阏氏的命令：第三場射箭比試由耆善居次主持，獲勝者将由‘第一美女’親自授予绶帶，是為‘西戎第一勇士’。‘西戎第一勇士’可向大單于大阏氏提出一個條件，但有所求無不應允。”

“憑什麼玉蘇阿要被贈予绶帶才能不虛‘第一美女’的名頭？我偏偏要坐實玉蘇阿‘第一美女’的名頭，‘第一勇士’的榮譽将由‘第一美女’賜予。”

歌瑪向木泰揚起下巴：“大單于，‘西戎第一勇士’比那些漢人皇子強一百倍，答應勝者一個條件不過分吧？”

又瘋狂又驕傲，不擇手段，不把任何人任何規則放在眼裡，木泰永遠無法拒絕這樣的歌瑪，将歌瑪圈入懷中，木泰低聲道：“大阏氏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