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倒是挺有信心。”阿吉勒似嘲似諷:“我來找你,你不問問為什麼?”
“你不是來找我的。”雪霁半點不信阿吉勒的鬼話:“我現在連耆善居次的婢女都不是,對你沒用處,你怎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找我。”
“雪霁,你太小瞧自己。”阿吉勒又笑了:“你現在是‘諸神寵兒’,甚至有人在背地裡傳說你是‘青色月神’,怎會沒有用處?”
緊緊摟着懷中纖細柔軟的少女,阿吉勒再次貼到雪霁耳邊,和惡魔一樣低語:“你得好好謝謝我,要不是我殺了那些礙事的家夥,你怎會成為‘諸神寵兒’?雪霁,你的用處,是用很多條人命堆出來的。”
阿吉勒滿意地感受懷中身軀微微顫抖,更緊地箍住雪霁:“雪霁,你不會跳舞不要緊,我帶你跳。”他吹聲口哨,突然疾轉,如狂風驟雨般帶着懷中少女旋舞,所到之處引來陣陣掌聲。
雪霁被迫跟随旋舞,竭力扭頭遠離阿吉勒灼熱的胸膛,一瞥間見到售賣披風的攤位,雙眸驟亮。
她主動攬上阿吉勒肩背。
突如其來的擁抱,令旋舞如疾風的阿吉勒一個踉跄,引來哄笑。
“可不可以慢一點?”雪霁請求道:“轉太快了,頭暈。”
阿吉勒很快穩住身形,但那一下踉跄令他心跳劇烈,隻好靠笑聲掩飾急促的喘息:“哈,雪霁,你猜我還會不會再上你的當?”
白鹿面具給了雪霁勇氣,反問阿吉勒:“轉慢一點,有什麼可上當的呢?”
阿吉勒不再疾旋如風,蒼狼面具後的眼睛仔細打量白鹿面具後隐藏的表情:“真的頭暈?”
“嗯。”雪霁小聲應道:“腿也疼。”
阿吉勒放松鉗制她的力量,雪霁松開攬住阿吉勒肩背的手,捶了捶腿——這倒不是作僞,自蕭翰之送她回來,奔走許久,又被阿吉勒帶着飛疾旋舞,腿又酸又疼。
“不許揉腿。”阿吉勒闆起語氣:“把手放回去。”
“啊?”雪霁停下腳步,怯怯道:“腿真的很疼。”
“疼的話多歇歇。”阿吉勒也停下腳步,調笑道:“不然我幫你揉。”
“不要!”雪霁退後一步,妥協道:“我歇歇就好。”
“歇吧。”阿吉勒也妥協一步:“歇好了我們接着跳舞,你要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把手放到我肩上。”
雪霁不說話,輕輕捶腿。
夜風吹起發絲,明亮的篝火映照新奇的白鹿面具,阿吉勒貪戀地看着面具後長睫掩映的幽豔雙眸,幾乎忘卻今夕何夕身處何處。周圍亂哄哄的笑鬧聲似乎隔着一道屏障,除了眼前少女,一切都與阿吉勒再無關系。
白鹿面具微微仰頭,如湖水般深邃幽豔的眼睛泛起碎光:“阿吉勒,你真的不怕我說出去嗎?”
“你會說出去嗎?”蒼狼面具後的眼睛帶着探究:“雪霁,我打聽過了,你是為了肉苁蓉才成為耆善的奴隸,幾次險些喪命,你沒有非要站在耆善一方和我作對的理由。”
“我不想卷進你和耆善的恩怨。”雪霁垂眸:“隻要找到阿父阿母的下落,我就會離開耆善。”
“我在這裡認識了很多人,很多有用的人。我比你想的更強大,比耆善更強大。”阿吉勒忍不住道:“耆善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耆善找不到的人,我可以找到。”
雪霁不說話,隻是低頭沉思。
阿吉勒像個與人做交易的惡魔,拿出誘人籌碼:“雪霁,隻要你開口,我就能幫你找到你阿父阿母的下落。”
你欠了我的情,就要還我的債。
然而雪霁沒想他預料的那樣落入圈套,隻是長久的沉默。
“雪霁,為什麼不說話?” 等她開口等了很久,終究還是阿吉勒率先忍不住:“你還在等什麼,不想找父母了麼?”
“不是。”雪霁再往後退一步,輕聲道:“我是在等他們。”
買了同樣的披風和面具換上,一大群披着同樣披風、戴同樣面具的青年如同狂風席卷而來,不放過每一對情侶。
在情侶的尖叫聲中,阿吉勒恍然大悟卻已變之不及,被蠻牛一樣橫沖直撞的面具青年們生生分開他與雪霁。
蠻牛隊伍轟隆隆跑開,白鹿趁機逃脫,被沖散的情侶又笑又罵地找到對方,隻剩阿吉勒形單影隻。
阿吉勒在面具後自嘲一笑:怎麼明知道她詭計多端,陰險狡詐,還是不由自主相信了她。
但是雪霁,來日方長,我們依然有機會再見。
阿吉勒離開明亮篝火旁雙雙對對的情侶,歸于黑暗,脫下錐貌換上另一幅蒼狼面具。算算時辰,今晚好戲還在後頭,阿吉勒重新加入玩樂的人群。
他專找熱鬧的地方走,像蒼狼王視察領地,對人群觀察入微。
行到一處售賣馬奶酒的攤位時,阿吉勒眼前一亮:戴着新奇白鹿面具的少女正躲藏在挑揀酒囊的人群中。
她沒有去叫人抓自己。
阿吉勒心頭一熱,撲上去緊緊抱住:“終于找到了,這回你可别想逃。”
攤位前買酒的人以為是情侶間的遊戲,發出善意哄笑。
然而阿吉勒馬上發現懷中少女并非雪霁,正要松手道歉,就聽戴着同樣白鹿面具的少女斥道:“滾開,你認錯人了!”
阿吉勒笑起來,更緊地摟住懷中少女,仿佛她是最珍貴的财富:“怎麼會認錯?你沒有認出我嗎?”
“認出個鬼!”少女不耐煩了,向後踢了一腳:“滾開,再不滾我就找鞭子抽死你。”
“居次,是你給了我令牌,我才能來到祖地。”阿吉勒笑着低頭,湊到少女耳邊吹口氣:“玉蘇阿,我是為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