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蘇阿同雪霁共居于偏殿,翌日剛見過央珍夫人,便被魏夫人派來的人攔下。
“安王殿下正在魏夫人處,聽聞雪霁姑娘入宮,急欲相見。”來人恭敬親切,笑容滿面:“魏夫人請雪霁姑娘和大居次過去坐坐。”
雪霁與玉蘇阿一起走至昭陽殿,卻不見齊盛安,隻見一位穿着淺紫衣裳的美人在殿前來回踱步,老遠看到二人,那美人兒竟抛下身後宮女侍者,一溜小跑迎過來:“哎呀呀,可算見到真人了,我盼望好久呢。”
好像一簇紫丁香撲面而來。
秀美的臉龐兒粉暈叢生,雙掌合十抵在下颌,魏無垢雙目放光:“比傳聞中的還要美,世上所有珠寶堆在一起,也不及你兩個光彩奪目!”
她一手拉住雪霁,一手拉住玉蘇阿,不由分說拖着兩人往昭陽殿中走:“這裡有許多好吃的小食,什麼口味都有,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我愛吃甜的,你們愛吃什麼口味?”
嬌憨明媚,宛如少女,誰也不會拒絕如此可人的魏夫人。
明亮的昭陽殿中,魏無垢絲毫不端架子,像平常人家的女孩一樣,用自己喜歡的小食招待雪霁和玉蘇阿。
她神态靈動,言語嬌俏,迅速赢得了雪霁和玉蘇阿的喜歡,兩人很快便對魏夫人親近起來。玉蘇阿喝着甜甜酸酸的果酪,歎道:“魏夫人這裡真的什麼小食都有,比我姑奶奶那裡多得多。”
魏無垢比了個“噓”的手勢:“千萬别在别人面前說這話,我怕有人來搶我的小食。”說完眨眨眼,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仿佛這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秘密,引得玉蘇阿也跟着笑起來。
“雪霁,都不怎麼愛說話呢。”魏無垢笑了一陣,注意到微笑不語的雪霁,擺手笑道:“這裡不是甯王府,我也不是昭君,不要拘謹嘛。”
“她在甯王妃面前可不用拘謹。”雪霁還沒開口,玉蘇阿已經搶先道:“甯王妃認雪霁為義妹了。”
“哎呀,昭君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魏無垢驚訝得張大眼睛,複又掩袖而笑:“我是昭君的阿姊,你是昭君的義妹,論起來,盛安豈不是平白比你小了一輩?”
“我和雪霁是朋友,是平輩。”玉蘇阿拍掌大笑,“論起來,齊盛安也比我小一輩,他再也不能自稱是我表叔了。”
“各論各的。”雪霁微笑着加入閑聊,“安王殿下是我好友,大家平輩論交;和大居次單論輩分的時候,随安王殿下自己。”
“好啊,小骷髅,你敢嘲笑我。”玉蘇阿沖指尖呵口氣,去搔癢雪霁:“向着齊盛安是吧?大刑伺候!”
沒等玉蘇阿真正觸到,雪霁已笑軟投降:“不敢啦,大居次饒命。”
“我來救人。”魏無垢笑着去拉玉蘇阿,“放過她,我給你講故事。”
玉蘇阿立刻停手,生怕魏無垢反悔:“魏夫人,我想聽甯王妃當初是怎麼嫁給軍主的!”
“昭君自小眼光極高,家主待她如珠如寶,永遠給她世上最好的東西。”魏無垢語聲輕緩,回憶往事如美好的舊夢:“昭君她呀,最愛父親,隻聽家主的話。”
“待到昭君十四歲,家主為她定下皇後之位,将又一件世上最好的東西給了她。皇後之位,是世間女子所能達到的最頂峰。”魏無垢眼神朦胧,“那時全齊都,不,或許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在羨慕昭君。”
“昭君順應家主之意接了聖旨,就等及笄之後入宮,貴為皇後誕下儲君。”
“入宮前夕,昭君按照慣例前往城外的碧霞神祠祈佑子嗣興旺,途中經過小小一處軍營,聽到裡面傳出的镗镗戰鼓聲。”
“據說那戰鼓節奏熾烈,如萬馬奔騰又像春雷滾滾,滔天的氣勢拔山倒海,聽得昭君恨不能即刻挾刀挽弓、躍馬疆場。”魏無垢說到這裡,突然笑了一下:“每次魏氏族中聚會,會請一些有名樂師前來助興,昭君小小年紀,總能在曲畢後随口品鑒,每每切中要害。到得後來,她的随口品鑒能令出席的樂師或聲名大噪或聲名受損,齊都人皆言:‘魏氏女,善音律。’殊不知隻有受過名家教導的魏氏嫡女昭君才有此能,我連角徵宮商羽都分不清。”
“僅僅鼓聲便能令昭君如此熱血沸騰,這還是頭一次。昭君定要見見擊鼓之人,便令安車停下,下仆持魏氏令牌前去通禀求見。孰料下仆一去不返,昭君又遣人去問,才知這裡并非正式軍營,而是齊長甯練兵之處。”
玉蘇阿聽到此處,寶石一樣的眼睛瞬間明亮:“這個我知道!大大說過,皇帝當初不想讓軍主領兵,拗不過太後疼愛軍主,便給了他三百孤兒少年,隻當糊弄軍主玩玩。沒想到軍主與這些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同吃同住同操練,竟将三百孤兒練成一支勁旅,十八歲初戰告捷以來,戰無不勝。後來皇帝想要軍主帶出的這支勁旅,軍主便主動奉上,隻留十三名親兵遠赴與塞外蠻族的接壤之地,殺盡蠻族,以這十三人起步創建虎兕軍……”
她滔滔不絕,訴說着心上人的豐功偉績,青春豔麗的臉上洋溢着幸福光彩,分外美好。